大寒夜(5)

当她看到自己的大伯、伯母时，便知今夜就算浮出了人海也喘不了气了。
徐可嫣下意识想到，那本诗词里：
俗子琴凝，雅乐嘲哳。堪度此、人海无涯。
高佛无语，漠对残霞。捻凡间事，江间沫，指间砂。
暖烟不语，寒山无意，静观流年淡红纱。
秋风幸至，厚赠霜华。绘天中云，水中月，镜中花。
才多长时间，她一个理科生，竟是已然成诵。
她只想问问，这人海，也是如此——并且日夜如此吗？
为什么要这么对他？
伯母见到她，立刻便如被激怒的野兽一般：
“是她！是这狐媚子！还我儿子的命来！你还我儿子的命来！！”
她被伯母的歇斯底里和那歇斯底里的话语所含的意思，吓垮了——
什么，他的死……竟然……和自己有关？
伯父一面拉过伯母，一面面色阴沉地将一张信纸递与她：“他留给你的……你自己看吧。”

父母在一边安慰着近乎疯狂的伯母，伯父陪在一旁一言不发，留她一人。
可嫣：
当你看到这封信时，我大概是已经走了。很慎重的考虑后，我还是走了。
因为这世上，已经没有能让我留恋的东西，除了我深爱的你。
“除了我深爱的你。”
来不及将目光移向下文，徐可嫣已是声泪俱下——此时她只想到他坟前去，拥抱着他的墓碑，说上几千几万句“我爱你”，直到他泉下亡魂听到为止。
但即使我爱你，也知道你爱我，这段兄妹之间的禁忌之恋，终究太过沉重，所以我不会让它压在你身上。你眉眼里的温柔，我这种老头子、老疯子，本不值得却贪恋了十四五年之久，也是时候把它留给比我更好的人了。
是啊，我知道我们都一样，自打情窦初开，便将这颗心放在对方身上，之后便是日复一日的情根深种。我想了许久，你做出什么会让我放下你，我想，也只有你的死，才能让我彻底死心。死，对于你来说，是结束一切美好，因为你身边还有朋友，还有希望，那太过残忍。而对于我，被一群“正常人”骂作疯子的我，身边尽是失望的我，反而是一种解脱，又为何不欣然接受呢。所以请不要为我的离去而悲伤，我所唯一牵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