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笔·诸文生·尘世结(2)

“庆余，庆余？你可能听到我说话？伤在何处，我为你止血……”
文士眼眶已红，发了狠从衣袍上扯了一块布下来，想要为庆余包扎，但一只手却轻按过来， 阻止了他。
“先生……不必了……”
庆余悠然转醒。他虽然虚弱，眼神却依旧清明。他低咳一声，吐出一口鲜血，低声道:
“看到先生转醒，我自无忧了……咳咳……” 
“庆余……”
见到庆余转醒，文士微松了一口气，随后便咬紧了牙关，怒目圆睁，问:
“是何事，何人伤你至此？！” 但目光转到庆余胸前的血迹上，他的声音又渐低下来，道:
“罢了，罢了……且放一边，你再等片刻，我去请大夫……城东崔太医与我交好，请他来必可无恙……”
“先生……”庆余低呼一声，文士本来欲走，但听此一声，又转头回来，握紧了庆余的手。
“何事？”
庆余缓缓的露出一个笑容，那笑容虽然虚弱，但却怀着几分使坏的心思。自小庆余便因为调皮，吃了文士不少打，今见了这一个笑容，他却有几分放宽心了。

他候着，等着，望着庆余道一声“不过为戏尔”， 要当真如此，他非把这崽子打脱一层皮不可……
“先生……”庆余略握紧了文士的手，脸上还挂着笑。文士闻言，又贴近了一点。
“棺木，买金丝楠木的可好？咳……哈，哈哈……咳咳”
“休要妄言……！”
文士目眦欲裂，但话没说完，就怔住了——庆余扯下了胸前的烂布，那下面，一颗赤红如烧的心脏，跳动的正一次比一次微弱。
“心脉断了，莫说请来，即是崔太医在此也救不及了……剩下几两银子，先生不如买酒吃……哈哈……棺木倒不必真楠木……只要有一卷破席……不羞于世人…也就不丢我爹与先生的脸了……”
“庆余……” 文士终究是忍不住，抱住他的一只手痛哭起来。
“不必如此…先生……”虽然声音微弱，但生死之前，庆余却全无惧意。他低声道:
“死生之事……亦无所大……先生不因失庆余而丧天下……天下亦不因丧庆余而失色，先生畅然游其间，再无叨扰，岂不美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