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别未完成(2)
她不断地拖着修正带在纸上划,长长的白色。可能是不太小心,纸带脱轨滑溜了出来,拉出了一个小圈儿,本想着多划几下让它重回正轨,可没想到纸带就断在了这里。她习惯性地抬头往右边看,是那种雨后黏连湿润的气息,好像他还在右边,随时接过去转两圈就修好了。就像有候孤单地走在路上,会隐约听到身后匆匆奔来的脚步声,像雾气萦绕在心头,又似某种他声音幻听,是种无限类似于气息的感觉,以为是他,希望是他,愿意相信是他。她总是被这样假设性的气息牵连,而左顾右盼,四处张望。
她无意识地捏着修正带断掉的纸带,轻轻一拉,齿轮转动,咔咔咔哽了半圈。
「2」
她低头错着步子走在后面,暗红色的砖头已褪色大半,还有些松动。目光所及之处是阿琛飘着的的黑色纱裙,随风翻滚着。她一直低着头盯着这样看似自由却被牵制的裙角,仿佛彼此也身不由己。
哐当哐当。
阿琛的红背包拉链上一直挂着个有她生肖的挂饰,毕业前她们曾开着玩笑互相推搡着彼此,这时候那个挂件便会哐当哐当地响。此刻周围却好像荡着不合时宜灰色调的歌和间奏,也许早该发现,所有的路和所有的歌都通往沉默的结尾,尽头是残酷却要装作坦荡的割舍,或者说正是因为这种坦荡而愈加残酷。
嘈杂的空气里都是说笑声,跳跃着的步伐却渐渐好像有些偏离彼此了。十字路口的喊叫声、喇叭声一齐淹来,阿琛叫了出租车,在电话里扯着嗓子和司机确认所在位置。她低头再一次望那褪色的红砖,有几块松动了,站着不稳。
她想起下午她们一起坐在必胜客二楼靠窗的地方,点了几杯下午茶,一个下午坐在那里一边续杯一边调侃。窗户并不是很干净,甚至蒙上了一层薄薄的灰,没什么太阳,餐桌顶上亮着灯,冰块在玻璃杯里沉浮漂游。走的时候她仰头喝完最后一口,然后把玻璃杯往桌上一推,她们收拾东西站起来结账,她也跟着站起来,椅子在地上划拉出长长的一声低吟。她下意识地转头一看,那几块透明的冰块在玻璃杯里骨碌骨碌转了几圈,发出无比寂寞的哐当哐当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