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喵】除夕别昔(5)

袁一琦也已经在舞台光芒最盛处站定。他确实是英俊至极的长相，仅仅是穿着燕尾服拿着琴在台上站着，台下就掀起了一阵小小的欢呼。可袁一琦还是一副不为所动的表情，只留给台下一个英俊冷漠的侧脸。他姿势娴熟地架好琴，回头冲沈梦瑶笑了一下，示意她已经可以开始了。
奇怪，为什么看到袁一琦的笑就完全不紧张了。沈梦瑶坐在琴凳上，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可即使这样，乐曲也已经形成了肌肉记忆，乐音潮水一样从她指尖倾斜而下，和袁一琦拉出的乐句结合在一起，仿佛一对缠绵的爱侣。她抬起头，第一次用钢伴的视角从后方注视着舞台正中聚光灯下的小提琴首席，看着袁一琦冷淡又英俊的侧脸、看他笔挺的肩背、绷直的持弓的手和西裤勾勒出的修长双腿。
意识到这一切的时候沈梦瑶腾地红了脸。我怎么这么迟钝啊，她在心底埋怨自己，为什么不愿意这次合作出一点差错，为什么会只因为想和一个人合作表演就选择小提琴，为什么会选择把最多的时间花在和袁一琦黏在一起。
原来只是因为她喜欢袁一琦啊。
意识到了喜欢也不代表就会开始恋爱。懵懂了二十一年一瞬开窍，沈梦瑶没在相处中体会到多少暧昧的甜美，只凭空添了很多忧虑。袁一琦他……也会喜欢我吗？只是稍微想想袁一琦可能并不对自己抱有恋爱意味上的喜欢，沈梦瑶就能感觉到心脏细密的刺痛。她有心找朋友咨询，却只得到了朋友善意的打趣：“你这样的知心大姐姐也会有看不懂的事吗，明明连袁一琦那样的冰块脸你都全能读懂。”

沈梦瑶只能苦笑。她自知自己并不是对情绪敏感的类型，能从袁一琦那张仿佛有千斤重的偶像包袱的脸上看懂他的情绪，也只是因为他们着实相处了太久。从七岁到二十一岁，她一直呆在袁一琦身边，像幼儿牙牙学语一样比对着袁一琦的话语和肢体动作，慢慢的，也就能领会袁一琦所有的未竟之言。无论是谁，花十四年去学习一门语言，也会读懂袁一琦的心的。沈梦瑶在心里忖度，只是恰巧陪了袁一琦十四年的人是她，如果换个人，袁一琦也会对那个人微笑吗？
她并没有来得及为恋爱苦恼很久。大三演出完之后，出国留学所需的准备一瞬间填满了沈梦瑶的日程。语言、考试、准备留学面试的曲子、完善自己的简历，所有事堆叠到一起，把沈梦瑶变成了个忙的飞起的陀螺。她在图书馆和琴房里呆了太久，等所有的一切都尘埃落定了，回过神来她已经拿着机票站在候机厅里。袁一琦替她拎着行李，在登机口站了很久，像是要把自己站成一尊英俊的塑像。他几次张开嘴又闭上，好似有千言万语想讲，可他最后只低着头，没有看沈梦瑶的眼睛，生硬地挤出了一句保重。
怎么会这样，沈梦瑶心想。袁一琦所表达出来的肢体语言是她以前从未见过的，她对此茫然无措，也不知做些什么才恰当。
她越来越读不懂袁一琦的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