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夏(10)

孟境抬起头。其实李香很少这样喊他的名字。
“会好吗？以后会好的吧。”
孟境的唇角微动。他沉默了几秒，“会。”
已经不会再好了。
“你是说，能‘看见’她？”心理咨询师在纸上大大的写下一个“幻视”，“嗯，可以向我描述一下吗？当然，不愿意也没关系。”
“你想听什么样的描述？”孟境换了个坐姿，身体向后微仰，“比如——你知道吗，她现在，就在你身后。站着，正听我们对话。”
心理咨询师花了十分力才强行忍住下意识转身查看的冲动，尽量露出笑容：“那她有说什么吗？”
“可能很失望吧。”

“对你？”
“对医生你也说不定？”
心理咨询师放下笔，“孟先生，您不必这么抗拒。”
“你不相信我。”孟境神色淡淡的，“我再怎么哭诉，你还是不会相信我。”
“说说那场暴雨吧。”心理咨询师不会任由孟境来掌控对话节奏，“我想，对于那件事，你的印象一定非常深刻。”
那天是阴天。下午最后一节体育课，数学老师难得没有占用，大家都很雀跃。李香请假没来，我知道她是回家去拿给她妹妹买的礼物了，她跟我说过，一件新裙子，和一个旁人家小姑娘都有的玩具熊。她羡慕很久了，嘴上虽然不说，心思可不会作假，李香看在眼里记在心上，打零工赚的钱终于攒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