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士坦丁堡的最后一场战斗》 ——[希腊]幼猫牧首酱(2)

我本来打算趁那一阵喧闹偷偷地溜到我的工作岗位上去;可是那一天，一切偏安安静静的，跟星期日的早晨一样。我远远望过去，看见士兵们都在自己的岗位上了;君士坦丁陛下呢，踱来踱去，胳膊底下夹着那怕人的铁长枪。我只好走上城墙，当着大家的面走上静悄悄的城墙。你们可以想像，我那时脸多么红，心多么慌!
可是一点儿也没有什么。巴列奥略陛下见了我，很温和地说：“米海尔,快回到自己的岗位好，，我们就要开始新一轮的防御，不等你了。”
我一纵身跨过我的战马就坐下。我的心稍微平静了一点儿，我才注意到，我们的巴塞琉斯今天穿上了他那件挺漂亮的紫色礼服，打着镀金的铠甲，戴着那顶绣边的小金皇冠。这套衣帽，他只在外国使臣来朝见或者国家的重大节日才穿戴。而且整个城墙有一种不平常的严肃的气氛。最使我吃惊的是，后边几排一向空着的板凳上坐着好些以前退休的官员，他们也跟我们一样肃静。其中有皮洛士老头儿，戴着他那顶头盔，有从前的市长，从前的牧首，还有些旁的人。个个看来都很忧愁。皮洛士还带着四张破了的贝塔旗，他把国旗，摊在膝头上，旗帜上横放着他那面大盾牌。

我看见这些情形，正在诧异，君士坦丁陛下已经坐上椅子，像刚才对我说话那样，又柔和又严肃地对我们说：“我的士兵们，这是我最后一次给你们下达命令了。安卡拉已经来了消息，莫利亚和雅典已经陷落只许说突厥语了。乌尔班大炮明天就到。今天是你们最后一次保卫君士坦丁堡，我希望你们多多用心战斗。”
我听了这几句话，精罗落泪。啊，那些坏家伙，贴在奥古斯都广场布告牌上的，原来就是这么一回事!
这是我的最后一次保卫君士坦丁堡!
我几乎还没参观遍整个城市呢!我再也不能说希腊语了!难道这样就算了吗?我从前没好好战斗，逃出战场躲到地道里去，藏进金角湾的海面下……想起这些，我多么懊悔!我这些教堂，旗帜啦，语言啦，刚才我还觉得那么讨厌，给家庭添加很多负担，现在都好像是我的老朋友，舍不得跟它们诀别了。还有君士坦丁陛下也一样。他就要离开了，我再也不能看见他了!想起这些，我忘了他给我的惩罚，忘了我挨的训斥。
可怜的帝皇!
他穿上那套漂亮的紫袍，原来是为了纪念这最后一场战斗!现在我明白了，城里那些老年人为什么来坐在城墙上。这好像告诉我，他们也懊悔当初没常到战场上保卫祖国。他们像是用这种方式来感谢我们凯撒四十年来忠诚的服务，来表示对就要失去的国土的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