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1123）蓑衣 狗头 鸽子汤(10)

她的夫君那日目睹了父亲被厂卫闯入府中拘拿的恶状，一时义愤想要上前理论，被殴打至伤，现在还卧病在床，请来的医者开过几方药，她忍不住拿过药方来看，虽然中正平和，但却药不对症，她说与婆家人知，却遭小姑嗤笑。
没过几天，她的丈夫就过世了，其时，杨老爷在狱中的情形还无从得知，只知后来未经提审便死了。父子两亡，举家缟素。
杨家要迁回老家了，许家派人来要接她回去改嫁，她拒绝了，那时她是这样说的：“既入君子门，更无归还理。”可是婆家待她并不好。
风言风语是怎么来的？其实传谣之人自己也知谣言中多有不足信之处，但越是低劣恶俗之语，人们就越是想听想说。于是传着传着就信了。
她最终还是离开了杨家。
她还能去哪呢？她还能怎么做呢？
“你们说，她还能去哪呢？当初信誓旦旦地说‘更无归还理’，如今却还是离开了杨府。她还能怎么做呢？”
场面自从女客说破了老丈身份后便为之一僵，她本来还有很多想说，顾及二人的耐心，还是快快讲完，末了还抛出一个问题，给他们一个开口的引子。

魏大人似乎按捺不住了：“原来是大洪的儿媳，你或许不知，我之所以沦落得要上疏请辞，就是因为在处置他们时与那位大人的意见相左啊！我......”
“魏大人，你认为她还能怎么做呢？按照朱子的贞节说法的话。”还没自辩几句就被女客打断了。
“自然是，自然是......”
“自然是以死明志，对吧。可那个女子并没有这样做。”女客又把话接了回来，自顾自地讲下去，“她想不明白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明明并没有做错事，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于是她便易服变装，回到京师，以女医的身份出入官宦院宅。”
“她并没有过人的智慧，对于经史的知解自然也比不过诸位昔年的大才，但她看明白了：这国朝之弊，弊在朝堂之人人人皆以私凌公，而因此受苦受难之人更是不计其数！看明白这事，并不能让她好受，但至少，她有了一个目标。她秘密组织了一个结社，收拢那些同样因大人物的私欲而遭受苦厄之人，互助共襄。结社的第一个目标就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