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1123）蓑衣 狗头 鸽子汤(8)

幸好还有你。
年未及冠便可与父亲同场应试的少年，立志下次一定会更加上心，早日上京，早日面君，早日荣光父祖，早些为父分忧。
数日后，父子双双落榜，一同离开南京。
闻了几回桂子香？三十载光阴聚散。年年都叹春风疾，今年唯笑春风慢。
三十年后，北京，宫中，当年的少年生员，如今的老进士，亲面天子，得赐进士出身，并授庶吉士，入翰林。
一步，天壤。
老进士意气风发，获批省亲假后，兴冲冲地回到老家，祭告父祖。只有在这时，他才会想起那遥远的过去。有一次乡试，他和父亲曾经在考后一同漫步，他和父亲说话，他说我一定会早早考中进士，父亲抚须而笑。但是时间过去得太久了，那天还说了些什么，实在是记不起来。只记得，那天的桂花，实在是很香很香。
老丈说毕，抚了抚长须，满面得意，似乎在等满堂喝彩。等了一会儿，满舱无声，他才疑惑地左右观视，只见女客低着头，不知是睡着了还是如何，男客一脸呆相，见他看来，才道：

“说完了？”
“说完了。”
“就这？”
“嗯！你以为如何？”老丈扬声问道。
“老先生平日不曾听人说过书吧？”顿了一顿，黑髯汉子直言道。
“然。但是这个故事我还是说过给人听的，听者无不交口称赞。这个故事，道出了科举的艰辛与得意，看似平淡，实则......”老丈很不满意，决定为这俗客解说一下。
“停，我就问你，那三十年里发生了什么，有什么可说的吗？”黑髯客开始不客气了。
“并无可与人言处。”
“那，中进士以后，有什么可以说的吗？”
“不可说，不可说。”
“那这是个嘛故事嘛！”
老丈一时语塞，摇头叹息。
“还是有可说之处的。”这时，那个看似打瞌睡的女客忽然抬头，出人意表地说了一句。
“在那之后，这位老进士先是外放，然后又转科道，最后当了部官，二十五年间，官至礼部侍郎。”女郎一口气说出来，“还没完呢。新帝登基后，这位更是位极人臣，当了六年首辅，最后告老还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