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永远的孩子(9)

我说道：“有点难度，不过一起努力吧。”汉阳一中是我们全省最好的高中，在那里名校的录取率达到了百分之八十五，对于新河这样的小城来说几乎是遥不可及的存在。
冬去春来，随着西伯利亚寒流逐渐退去，东南季风裹挟着太平洋暖湿气流席卷了这座小城。随着校园里的金银花渐渐都脱下银袍换上了金粉装饰的衣裳，连绵的积雨云就笼罩在头顶上空久久也不愿散去。
空气湿度大到了晾晒隔夜的衣服能拧出水来的地步，一到傍晚，浓浓的雾气便会笼罩整片街道，能见度极低，颇有几分雾都的感觉。而且走在街道上，泥土的霉烂气味扑鼻而来，说不上特别难闻，只是让人心情阴郁，更别提沉重了几分的被褥和皱巴巴的课本。
因为老榕凸起的板根上都积了水，所以我和黄雨晴悄悄拿了两张小板凳藏在树下，每次去的时候用手帕擦干净就可以坐了。只不过穿过草坪的时候难免沾湿裤脚，泥土和花草的清香混合在一起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
七月的一个星期五，当我推着单车准备出门的时候，突然感到一缕温暖的阳光照在我身上，抬头望去，才发现天空不知什么时候露出了湛蓝的幕景。再远处一个年近古稀的老人正拄着拐杖，身前有一只白毛的小狗上蹿下跳。

心中的一切阴郁好像一下子就被突如其来的阳光一扫而空，我脑海中瞬间浮现出来一个字眼——黄雨晴。
来不急多想，我飞也似地赶到学校，身后正逐渐高升的太阳将路面上的积水照的彩光粼粼，里面倒映着天上雪白的云朵，檐下低飞的燕子和路旁郁郁青青的绿树。
当我冲到楼梯口，一个熟悉的身影一下子映入眼帘，她一只手扶着单肩背包，粉红色的Hello Kitty发卡抓在手里。我们几乎是异口同声地喊了出来：
“晴雨花！”
一天的课都是在焦急的等待中度过的，我几乎没记住英语老师讲的take 和 bring同样作为“携带”这一意思时的区别，体育课投篮的时候险些没把球扔到学校的墙外。
才一下课，我们顾不上收拾东西就匆匆向那片草地跑去，离着老榕还有老远的距离，空气中就闻到一股沁人心扉的花香。我深吸了一口气，它有一点像新鲜烤好的蛋挞调和了牛奶的味道，出奇地浓郁而醇厚。
跑的越近了，香气便越浓。直到一大片鹅黄色的花海毫无保留地呈现在眼前，宛若云霞满天。它们有巴掌大小，花蕊的地方呈橘黄色，花瓣在茎端轻轻摇曳，柔嫩的不可思议。
我们喘着气，什么也没说，仍旧是沿着墙根绕开每一株花朵去往紫槐榕树下相对而坐。抬头一看，才发现原来老榕也结满了稻穗一般却长达丈余的花穗，一根一根仿佛须根一般从枝叶上垂下来，不知有几千几万粒槐花迎风轻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