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永远的孩子(6)

入秋以后，我再没有在晚自习的时候在黄雨晴的椅子上看到水渍。
一天晚上，我写完了全部的作业以后百无聊赖地趴在桌上，不经意间瞟了一眼黄雨晴，却被眼前看到的一幕惊到了。在她制服裙摆的下面，有一道水迹正沿着大腿内侧向下蔓延，在浅色的连裤袜上分外明显。再看黄雨晴的脸上却是古井无波，似乎什么也发生一般，又过了一会她就起身出去了，这次直到下晚休都没有回来。
临走时我帮她把桌面上还摊开着的练习册收好，打定主意要找个时间和她当面问清楚。
星期五的中午，天空中突然飘起了雪花，正如之前听说的一般，雪越下越大，每片几乎都有鹅毛大小，纷纷扬扬的散落在大地上。
下午放学，地上的雪已经积的可以没过脚踝了，幸好提前在学校准备了靴子，我们换上靴子，心照不宣地向那片草地走去，只是这一次我的心情有些沉闷，心中的疑惑仿佛一团阴霾一般一直挥之不去。
覆盖了积雪的草地十分松软，每踩一脚都会陷下去，我们走的并不轻松，临近了花海，只看到白茫茫的一片。黄雨晴轻轻蹲下去用手掌扫开积雪，下面的一株晴雨花已经被压的有些歪折了。
她抬头看向我，问道：“听说很多植物到了冬天都会采用落叶的形式来减少能量的损耗，但是长花应该是比较消耗能量的，它为什么到了冬天也还是顶着这个花苞？”

“因为晴雨花比较特殊，它的花不只是生殖器官，同时也是营养器官，里面储存着它花了好几个月收集起来的糖分和各种养料，到了冬天它会进入一种类似动物的冬眠状态，靠着花苞里面的养料维持生活。”
“真了不起。”黄雨晴感叹道。我看着她略显稚气的容颜，脑海中不由得又回想起那几幅画面——椅子上的水渍……潮湿的连裤袜……
“你在航天社呆的还算顺利吗？”
“还好吧，每个星期都要去给小学做知识讲座之类的，要准备很多东西。”
我捡起一根枯枝给她笔画着展览要准备的东西，其实有些心不在焉。
那天下午我迟疑了许久，终究还是问出了那个一直困惑着我的问题。少女茫然地看着我，俏脸涨的通红，一句话没有说就跑开了，只留下我独自一人站在银白色的世界里怔怔出神，大概是在后悔问出了这样私密的问题。
接下来的一整个周末我都没有再见到她，周一也没有来学校上课。犹豫再三，我向班主任打听了她的家庭住址，然后随便扯了个理由翘掉下午的社团活动，一下课就往她家跑去。可是玄关的大门死锁着，我用力敲了几下也没有人回应。
我没由来的觉得有些悲伤，因为天地大白，四下安寂，甚至没有一缕风吟，没有一声汽笛回应了我的呼喊，或许一直以来都是这样，只是后知后觉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