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岁月回头(4)

她偏了偏头，轻轻吐出一句话，又像是一声叹息：“因为你是我见过的最优秀的学生。”一切都结束了，从那天开始，他们还是谈论着莎士比亚，谈论着雪莱，谈论着叶芝，但是宴秋的左手无名指上出现了一枚戒指，在夏夜的星河下闪着清冷的光，盖过了群星璀璨。

武林就连夏雨都是闷热的。当邓昱铭撑伞站在迟宴秋家门前的时候，他手臂上裸露的皮肤真切感受到了空气中的水汽蒸腾，绵密的湿气像一张大网，密不透风地笼罩在邓昱铭身周。潮湿的空气扼住了他的呼吸，他敲开了迟宴秋的家门，混沌的空气随着他的动作渗入了房间。迟宴秋什么也不知道，不知道他是何时收到耶鲁大学的邀请，不知道他是何时悄悄的打包了行李，不知道他是何时买了去美国的机票，迟宴秋只知道，从这扇门出去后，邓昱铭就会奔赴机场，从这扇门出去后，她最优秀的学生就会奔向未来，奔向那个没有她但是一片光明的未来。她的目的达到了，她应该高兴的，如果颤抖的声线没有出卖她，她本可以连自己也骗过的。在一瞬之间，迟宴秋的脑海中冒出了一个疯狂的想法，她想要抛下这里的一切，她想要跟着邓昱铭离开，无论去天涯还是海角，她都不在乎，她只是想要。
门在她面前合上，房间里终于又只剩她一个人，她死死地盯住房门，好像是在透过薄薄的门板凝视街上的夏雨，她在心里一遍遍告诉自己，只要房门再次打开，只要邓昱铭再次回来，她一定会放弃一切，她一定不会再放手。但什么也没有发生，直到飞机起飞的时刻，也没有任何人再来敲击宴秋的房门了，就连地面上昱铭留下的水迹，都因为蒸发而消失无踪了。那就是她与邓昱铭最后的一次见面，终于有什么东西从她冰凉的脸颊滑落，如门外的夏雨般潮湿滚热，绵密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