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岁月回头

从我找到她开始算起，也已经过了几个星期了。这几个星期以来，我一直在观察她。一个年逾七旬的苍老女性，每天都在黄昏日暮时独自坐在西湖边的长椅上，久久凝望微波的湖水，和掠过水面的苍鹭，直至天幕擦黑，才起身离去。
直到今天，我终于准备好了一切，尝试向她搭话，就当她是一个寻常老者，而我是一个寻常游客。但我明白，我们都不太寻常，我的母亲是个白种人。28年前，我的父亲远渡重洋，从中国来到美国，28年后，我又跨越万水，从美国来到中国。而我此行的目的，正是眼前的这个老人。
如果没有提示，一定没有人会想到，这个看似平平无奇的老人是浙大文学院教授，一生笔耕不辍，桃李天下，为中国的文学与翻译事业奉献终身。她是个令人敬仰的学者，而我，一个20岁的外国小姑娘，正打算怀着不可告人的目的打扰她难得的安宁。
“西湖的景色很美，对吗？”我故意用蹩脚的发音开启了话题，“因为你坐在这里很久”，怕她起疑心，我又惴惴不安地加上了后半句。但她好像没有发现我声音里极力掩饰的紧张，淡淡的回话了“西湖景色一直很美”，话音落后她好像发现自己的回答太冷淡，又补说“虽然西湖之景一直在变换，但终究都是一样美丽。”我点了点头，自然的坐到了她的身边。“我第一眼见到西湖，就感觉和别的湖不一样，西湖好宽阔啊。然后过了一会儿我才注意到，西湖原来没有栏杆，湖水就在脚下，难怪会宽阔。”就着湖水，我又顺着说了下去，希望借此和老人拉近距离。“这是因为曾经有一位伟人说，希望能‘还湖于民’，所以才有了这辽阔的湖面”，她主动接过了话题，这倒让我惊讶了一下，我还以为她不会和陌生人说太多。“可是如果有人在西湖发生意外，景区会不会迫于压力加装围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