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短篇一——顾子悯(3)

时间转瞬即逝，一转眼便是五年。五年里，他一面躲避着任何生命，一面屠戮着任何他可以解决的麻烦，任何可以被他杀掉的，他都毫不留情。那样的日子久了，久到他忘记了自己是谁，甚至忘记自己是什么。终于，她的愿望实现了。他忘记了一切，忘记了那刻骨铭心的沉痛，也忘记了曾经的欢笑。在他身上还留着的，仅仅是那可怕的习惯，毁灭一切的习惯。只是有时，他的耳边会突然响起一个声音，亲切地唤着他“小佐……小佐……”也只有这时他才会失神。无论他正在做着什么，杀人也好，逃命也好。他都只会嘴角一咧，无声地笑着，然后怔怔地看着前方发呆。有时险些丧命，却又凭着一股不能死的信念生生地挺了过来。

就是在那样的日子里，他遇到了她。在他渴望被救赎的念头消磨殆尽的时候，在他耳边那道亲切的声音越来越稀疏的时候，他遇到了她。
也是在那一刻，她悲悯的表情，温柔的声音，体贴的动作，无时无刻不牵动着他的心，四下里仿若都是她的影子。年幼的他，似乎找到了一个依靠。
遇到她时，他正追杀这一名少年，却突然被什么击昏过去。
后来，他从一间木屋中醒来。
“你醒了。”声音很清冷，却隐约带着一股暖意。
他的目光警惕着，却也有些慌乱地看向说话的女子。
一天。两天。一年。两年。
到了第七年，当耳边那道亲切的声音渐渐变成了她的声音，他终于开口讲话。“瑶娘”这是他同她说的第一句话。在知道她名字后的第七年，他唤她“瑶娘”，因为她姓顾名瑶。也是在那一刻，顾瑶为他取了一个新的名字，子悯。
“瑶娘，你终于来了。我就知道你会来的。”孟佐满身是血，却孩童般雀跃着。
“你还是这样做了。”顾瑶看向他，平淡得如同对着陌生人。
没有他熟悉的温柔的语气，没有关怀的眼神，但他却毫不在意，只是一直看向她，然后自顾自地笑着。
“那日，师父叫我杀了你，我怜你年幼，便想将你带在身旁加以教导，期许终有一日定能感化你。为你取名子悯，也是望你心存慈悲怜悯，却不料我一时心软，竟至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