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想世界】红木时代(2)

那一天，他交了白卷。
其实，随意填一个地名不就皆大欢喜了吗？
然而那个时候，A从不将“敷衍”二字纳入思考范围——
他始终清楚，自己不是为了“敷衍”才来到这座城市的。
令人欣慰的是，如今若再有一份这样的问卷，他终于不必再交白卷了。现在，他开心地笑着，睡着，被风吹着，在他喜欢的地方——他终于有地可写了。有地可写。多么简单的一句话。
那是城北住宅区的一座小园子，里头栽满了高大的红枫树，秋风拂过了，大片的红叶便结伴似的飘零下来。因为园子建在城北，A便擅自将它称作了北园。三年前，他最潦倒的时候，说是一文不名也毫不夸张。拖欠着租金混过几个星期，终是被青旅赶了出来。A一时心中不甘，不知从哪里捡了张破板凳，手支着脑袋，面朝青旅正门眼巴巴望了许多天。一个闷热的晌午，应是管理员待不住了，摇着个蒲团扇，拍案而起，三步两步便下场同A议论。
管理员：你小子的死活我是不管的，但你若想死就死得远一些，别坏了我们旅社的风水。

A：干嘛？不让住还不让看了？又不会给你看坏了。你管得着？
管理员：小流氓。没要身份证便让你住下，我已算是菩萨心肠了......你等着，我马上叫警察来。
听说要叫警察，A通身的脾气漏了个干净，吓得浑身发抖，忙拉起管理员的手赔起不是。管理员听着一连串诚恳话，得意地扭过头去，摇着蒲团扇大摇大摆得回去了——
“别让我再看见你！”
闹剧过后，A用板凳在废品摊换了些钱，空自在街上溜达，脑中不断思索着将来的打算，不知不觉，天就抹了一层黑。他揉了揉眼睛，显得有些困倦，迷迷糊糊地溜进一旁的园子，在一棵盘根错节的大树下睡着了。那是秋天，越是深沉的夜晚，天便越是寒冷。然而，躺在大树下的A全然没有感受到冷冽。
“是我要死了吗？”他那时这样想。
接着，迎接他的是一段沉默的梦境，在那里，有个女人为他盖了条被子。他看不清她的脸，只知道她的头发又黑又长，双手很是温暖，抚在身上，人的心中便会生出难以言明的宁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