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退办软文 二十九(2)
“不,你留在外边。”(对那只猫说)她关上门,跟着我和她的大肚子走进那个极小的住所的客厅。
“我哥就在下边那儿,”她说,用一个无形的网球球拍指着,把我的目光从我们站在里面的这个单调乏味的客厅兼卧室引向厨房,穿过后门,一直引到后门外面一片相当质朴的场景上去: 有个一时没有生命危险的黑头发的陌生年轻人,穿着工装裤,正背对着我,站在一把梯子上,把什么东西钉在他邻居家的小木屋旁边或就钉在他邻居家的屋墙上;那个邻居身子比较肥胖,只有一条胳膊,就站在下面抬头望着。 她从远处带着歉意解释了一下这种情形(“男人总归是男人”);她要把他叫进来吗? 不用。 她站在那个斜屋顶的房间中央,嘴里发出一些询问的“唔——唔”声,用手腕和手打着我熟悉的爪哇人的手势,在一阵短暂而幽默的客套中,请我在摇椅和长沙发(长沙发晚上十点以后就是他们的床)之间选择一样坐下。我说对她的手势“熟悉”,是因为有一天,在霹雳霹雳,她也曾用同一种手腕的舞姿欢迎我参加她的宴会。
我们两个人在那张长沙发上坐下。说来奇怪,虽然她的姿色实际上已经消逝,但我却清楚地发觉,实在晚得无可救药地清楚地发觉,她显得有多么像——一直就多么像——波堤切利笔下那个黄褐色的维纳斯——同样线条柔和的鼻子,同样隐约朦胧的姿色。我的手在口袋里轻轻地松开,又重新握了握枪尖;我那还没用过的武器裹在一条手帕里面。
“她不是我要找的那个家伙,”我说。
她眼睛里洋溢着的那种欢迎的神色消失了。她眉头紧皱,就像在从前痛苦的日子里那样: “不是谁?”
“她在哪儿?快告诉我!”
“听着,”她说,把头歪向一侧,摇了摇,“听着,那件事你就不要再提了。”
“我当然要提,”我说。有一刹那——说也奇怪,整个会面中仅有这一刹那是顺利的、可以忍受的——我们都愤怒地望着对方,仿佛她仍然为我所有。 她是一个聪明的姑娘,立刻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夸哥对那件乱糟糟的事儿什么都不知道。他以为我是她的丈夫,他对什么都信以为真。我为什么还要抖搂出那些污秽的丑事,把情况弄得比实际更不好受呢? 可是,我说她必须通情达理,她必须做个通情达理的姑娘(把她那个像个大鼓似的光肚子藏在那件薄薄的褐色连衣裙的下面),她必须明白如果她希望得到我这次来所给予的帮助,那么我至少得对情况有个清楚的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