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度故事｜志怪传奇】变脸师(3)

变脸师哪里是好缠的人，绕了几个小巷就轻松把毛旦儿甩了。变脸师隐在拐角，本该抬脚走开的她不知是不是鬼迷了心窍，突然好奇被人甩下的小乞丐此刻面上是张怎样的脸。
变脸师小心翼翼躲在拐角偷看却没看到毛旦儿的脸。因为毛旦儿的脸整个埋到了蜷起来的身子里，那小小的身子又被隐在了窄巷漆黑的阴影里，藏着小人儿的影子没在整个喧闹的大千世界中。
变脸师觉得心里好像有什么动了动，鬼使神差地走出了藏身的拐角。毛旦儿听到响动，抬起头，眼花在他脸上绽开，见来人是变脸师，笑也跟着泪花绽开。他猛地跑过去扯着变脸师的衣角，紧紧地攥在手心，几乎要把那袍子抠出个洞来。变脸师想抽走衣角，手抬到一半终是没忍心。

就这样，变脸师的生活里闯进了毛旦儿这个不速之客。毛旦儿死乞白咧抱着变脸师的裤腿撒着娇叫变脸师买包子给他吃。毛旦儿吱吱哇哇吵吵闹闹，变脸师去哪他就粘到哪。就连变脸师上个茅房久了，毛旦儿都要撅着嘴生闷气。变脸师只好去厨房，擀了几张薄薄的面皮，用油彩仿着以前假面的样子勾几张面脸叠在自己脸上，变脸逗毛旦儿开心。毛旦儿每次都很开心，只要是和变脸师一起。毛旦儿每晚都要抱着变脸师的胳膊才肯好好睡去。毛旦儿说从今往后要永远和变脸师在一起。
永远……在一起吗？变脸师轻轻一笑，可世上……哪里有什么永远啊。她活了太久，心里早就沉寂得如千尺寒潭一般。见过了太多分分合合，虽然都是别人的故事，但她知道谁都不会永远呆在自己身边。她的寿命比普通人长太多，而且只要没找到停下变脸的方法，一旦心里的假面全部剥尽，变脸师随时会离开人世。变脸师不喜欢分别，所以她从不主动与人结交，即使有人亲近，变脸师也是能避则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