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落的小丑(4)

卢妲完全不想答应，但巨魔是非常有耐心的。
他学得很快，他的身体灵活而协调，但缺少敏捷和爆发力，缺少观赏性。卢妲的教学是狂躁而粗鲁的，她极尽讽刺之能事，同时用带刺的铁丝束抽打库洛林的屁股——后者倒没什么痛苦，巨魔的生命力一向顽强。但让他痛苦的是，即使在最尖刻的讽刺中，卢妲的眼光也没有落在他的身上。
库洛林想要卢妲看着他。他觉得，自己好像渐渐理解了，卢妲想要被大恶魔注视的心情——哪怕一眼也好，只要一眼，就能让她在狂喜中燃烧殆尽。
他想起昨晚告别时，卢妲喜悦的声音。她说，她已经完美融合了杂技和鲜血之舞的技巧，可以尝试挑战更高难度的表演了。
她的目光炯炯有神，仿佛已经看到了大恶魔嘴角的一丝微笑。
库洛林等着父亲的怒吼声已经远离，打开了用下水道少见的细羊皮纸打成的包裹。这是那位电流术士留给他的礼物。这种小小的魔法装置被电流术士们称为“恶戏”，其中蕴含着最狂暴的力量，那是群落的祭师从不会去接触的力量，压缩的电火花与最精纯的燃素，用布满裂纹的魔法金属禁锢。

他小心地将皮肤切开，把这些装置沿着脂肪的脉络埋下去，让它稳固地依附在体内，而不妨碍身体的活动——如果你想平平稳稳地给腐尸农场交货，你就得有个好手艺。
然后，他小心地切开干燥枯萎的菌块，这是他从油脂块的下方采集的。他仔细地挑出真菌的子实体，将它们一个个地排列在皮肤的切口上，然后使用出群落特有的黑暗魔法，感受复苏的菌丝在皮肤下延展，与他融为一体。灰绿色的菌斑从伤口外侧冒了出来，使他的半边身体宛如穿上了一件可憎的鳞甲。
希望这东西的孢子就像祭师说得那样易散易燃。
就像卢妲渴求着大恶魔的目光，他也在渴求着卢妲。他觉得，一个巨魔大概是没办法当一个好的杂技舞者。然而，他相信卢妲的判断。
他想要尝试。既愚鲁，又盲目，笨拙地闯入绝境，饱含全心全意想要取悦她的热情。

他已经迫不及待想要跳上舞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