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想世界】山外山(5)

少年扭头去看，身子没动，完美的一百八十度。他如焰明亮的眼本就属于夜晚，能捕捉黑暗中更多不可名状的细节。店长的声音在他身前，也在脑后。“我们从来不曾变成人，我们本就不是，我们经历一个似是而非的阶段，找一个为何经历这阶段的答案，而答案就是经历本身。这是因果的互制，是首尾相衔之蛇。”
言语把那条蛇从长久的冬眠里唤醒，张开下颚以长锐齿牙刺入栖息之地，平复丝丝犹疑。店长等待能够问出问题的少年将蛇的身形看清，然后被它一点点占据，从脚踝往上爬行，冰冷鳞片刮过手臂缠绕脖颈，贴住脸颊。吐信。又不可控制地隐隐期待。
少年扭回头颅，匀速流畅，不会眨的眼睛锐利且炽热，白色火焰未曾熄灭。店长察觉鼓噪之音不绝，期待在跃跃欲试。他本就以蛇为食。
“有意思，可你这个答案，我并不满意。”
一时间错觉冲锋而来，占领现实高地。所有书籍都奋力翻阅自己，发出的嘈乱声响暗合某种规律。屋顶掀翻，四面墙倒下，却没有激起尘土和一阵撕心裂肺的轰鸣，只是“咚”了一声，为了书籍的合唱收住尾音。那是石头丢进水的声音，划开一道道涟漪，既非得意，也非失望，而是欢喜。
书店仍在，少年没了踪影。
店长久违地离开柜台，来到门口。夜色如旧，小镇如常。

在山和“山外山”的头顶，一只年轻的猫头鹰划过天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