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日魇·幻想世界】疯人梦行(11)

萤火闪闪停于手，化作温热随风走，好生令疯人泪尽流；骨链入手叩三拜，系于脖颈藏于衣。
待到疯人仰望时，漫天星野不见月，耿耿星河欲曙天。
地如无繁星，身便化作萤。
“我已寻着那最博学的人啊，不羡那鬼蜮作巧舌，论凡心，却比霄汉高！
赤子冰心终不悔，我愿做仆尽一生。”
六
疯人呐疯人，疯人便同国王坐于群象之上，漫步于这幻美的人间天堂。
白蚁举白壁，力竭手不松；疯人盘膝坐，看那夜无尽。
步声如鼓动地来，突蹿出着疯人梦中醉语，似那破锣烂鼓，敲出个鏦鏦铃音。
“见这梦里玉殿莺啼晓，这尘世桃花扇上魂，也有金陵水榭花开早；只道是，谁知道容易冰消。眼看他起朱楼，眼看他宴宾客，眼看他楼塌了！这青苔碧瓦堆，俺曾睡风流觉，将五十年兴亡看饱！那乌衣巷不姓王，莫愁湖鬼夜哭，凤凰台栖枭鸟。残山梦最真，旧境丢难掉。当里个当，诶，当里个当，不信这舆图换稿。诌一套哀江南，放悲声唱到老。”

“这词曲，当真是愈发，无趣生厌！罢了，这便在你行路之前，再葬些此世理智之人，为你陪葬！算是了却你一番体面，了结你我一段佳话。”
城阙巍峨，端的是金碧辉煌；仙乐轰鸣，迎着这群象进门。
城中危楼百尺，鳞次栉比；钩心斗角，巧夺天工。目之所及，皆以那白骨累累作砖瓦白墙。日月增减，世代积累，方有着白骨巨城。高楼上尖下方，状若金字塔状，飘忽于云间之上，似是别有洞天，弥漫着花香鸟语，鸟兽虫鸣；可由下望之，白骨错落，遮蔽其貌。
故而，这城中日月无光，这头顶群星无色。这白骨如玉，璀璨耀眼，弥漫着血肉糜烂的尸臭，烁烁于黟然墨色中。
楼中皆为尸骨，其生老病死或衣食起居之行，无可知也。仅见那具具白骨，站队整齐立于窗前；待咳出颅内鬼火荧光，便倒向地面，化为一声巨响，约莫着粉身碎骨；前排既遂，后排跟之，以此往复，声不停歇。那蓝光朵朵，便纷纷飘散向空中，凝聚于白骨高楼的穹顶。此等白骨，面无皮肉，不知其色；颅中无脑，不知其思；身无肌理，不知其始于何年，又终于何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