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深缘起-黑娃儿

残阳如血，笼罩着被无数炮弹亲近过的苍茫大地。
一条条迷宫般的战壕弹坑密布。将才还如火的战势在王保才打出最后一颗榴弹之后消停了。这才发现原来死前是人生中最寂静的时候。
“营长，咋整，对面那帮狗日的把咱兄弟们打得死的死伤的伤，俺们不会这早光荣吧？”操着一口宏厚河南话的小兵黑娃儿惶恐地说道。
“怕个甚！老子一辈子也算是活顺溜儿了，拉一个够本儿，拉两个壮门风！”王保才歪头瞥了眼被硝烟糊住压根看不见脸的黑娃，只瞧得两只铜铃样的大眼直愣愣盯着自己。
“瞅你啥个损出，配你名儿绝咧！过去清点哈人数儿，让胳膊腿儿利索的把弹药扛上土壕。不早喽！天一黑绝，那一杆子就该送咱上路哩。”王保才甩甩手算是打发黑娃儿留自己清静清静。
“营长，要不俺……俺们偷偷走了，反正等会儿天一黑，连手指头儿都看不见。俺…俺家还有俺娘、俺伯，俺走了他们没法儿活啊！”说着，黑娃儿竟不争气地抽噎起来。
“王八犊子，老子手底下就没怕死的兵！你要是认怂，就给我滚蛋，钻回你娘裤裆里去，省的在这儿给老子丢人。小王八犊子……”王保才没忍下，猛地给了黑娃儿一嘴掴儿，“啪”的一下，手打得生疼，黢黑的脸活像热油炸过的猪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