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短篇】死在春天里。(8)

我哭了，我说我好累，好疼，好难受，坚持不下去了。
陈征阳把我抱在怀里，说，再等等，春天不远了，春假就可以去特警总部了。
我又问他可不可以拿枪，这次他却说好，只要我想，他就可以办到。
我说，我想做爱。
他的动作依然很轻，很明显是怕伤到我。
我抱紧他，凑到他耳边和他说，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不举呢。
他应道。激将法没用。
你不要怕伤到我，我想和你做爱，是想被你占有。
他闻言也不做正人君子了，力道大得几乎要贯穿我，我把脸埋进他的怀里，喊他的名字：“温途.....”
没有回应，换来的是更深刻的贯穿。
“温途.....”我反复念着他的名字。
他一边甚至我眼角一路吻到下颌，一边应道：“我在，我在。”
我跟温途说，听说到了化疗后期会掉头发。到时我就会很难看，一点也不好看。
他故意说，本来搞科研就不剩几根头发了，多掉几根又没差。
毒舌又刻薄。好讨厌！
冬天，我的病情恶化了。
果然大把大把的掉头发，好在远比想象的能接受。

我问温途有没有想过日后，他握紧了我的手，十指相扣。
那天是三月二十日，春分的前一天。
我告诉温途，我好冷。
温途上床把我揽在他那温暖的大衣里。不同于他性格，他的怀里总是暖。
可是真奇怪，明明有温度，这次我却一点都感受不到暖意。
我好累，我不经阖上了眼，我听见温途说。
“颜懿，别睡。”
他怎么带着哭腔？
我睁开眼，视线模糊，用力抬手轻轻贴上他的脸，“你别哭。”
可我也比谁都能理解温途现在的感受。看着一个人慢慢走向死亡，远比听见一个人的死讯更残酷。
我再度合上了眼，唇贴着温途的耳际，启唇却已是气若游丝，对他道：“没事，死在春天里未尝不是件浪漫的事情。”
春天来了。
男子在墓园登记处登记完后，管理员们也窃窃私语。“好像又是来看已故的爱人的。”“三年了，每周都来，是真的爱他。”
男人走到那块墓碑前。
他将手中的迎春花放在了墓碑前。指腹滑过墓碑主人的姓名。
他不温不愠，淡漠的与凛冽的寒风融为一体，许久才开口。“又一年。”

爱妻颜懿。
夫温途立于二四零七年春天。
——
文/江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