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三浦春馬君(10)
在三浦君大概26歲時,他來過處海灘,棕櫚樹高大翠綠,張傘如蓋,均停在他諾高體子后邊,算不上了挺拔。他那時人很高,或顯得很高,細細瘦瘦,已經留上燙染過的卷發,鋪鋪散散,眼睛躲蔽海邊刺目烈日,迷作長縫,發梢有許多根,都垂到眼近,凄迷著看上潮。他那天穿著黑底短衫,正心間有串白的英文,然而他不高興。海風潮潤,沙灘細軟,這都不是日本,眼見溫暖太陽,吹進吹走,三浦不高興。他聳著寬肩,有種力量,從兩個戶頭往內走,逼近脖根子,這股氣使頭顱時刻戰兢支撐,他開始警惕,即使在鏡頭,在夏威夷的鏡頭。
有回,可能還在27、8歲,或更早,23、4,三浦去到巴黎,攝影師提議不妨改作黑白照式,有幸我們關照第三次三浦君不開心的時間。三層露天陽臺,外罩銀灰色鐵欄桿,一塊一塊黑色玻璃,從上到下,靜悶排列。虛虛的樓臺,原本想給三浦做個夢。三浦名義上,按影師指示,留下愴然面相。后者甚至笑問三浦,怎么在艷麗巴黎,短短數秒間,幻想出從背后城堡悲劇里走出的人物。三浦從那張照片里,一待就是近十年,也可能是五年,千萬天里,三浦沒有假裝,三浦從卡嚓響動之前,之前的之前,很多很多天,都是這么樣,瘦削面,雕像般挖進去的眼,眉心骨棱棱地,嘴翹著,眼神散發一股光,寒冷,溫暖,找尋,錯開,種種或悲或好,緒結緒走,致使身子因此移位,扯動許多話,讓人發現了,三浦沒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