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三浦春馬君(9)
有人觀賞仔細,發現,這段的主人公,十分厭惡自己,不遺余力地咆哮地,是在座怎么不肯相信的人,他們質疑的,是他的第二次懦弱。
三浦君?三浦聽面前前輩用了敬語,啞然停住。三浦君都意識到了,就可以作個了束。那些……對那些別人怎么也理解不清的事,死者只要是在意料中,也就是好局。
請理解這里。
記得,有年像是在小學,該畢業了,老師要求每人給學校留下句話,就只一句,最不孝敬的人的樣子。我的回答是,最不孝的事情,是先于父母離世。三浦突然笑起來,身子逛斜到高倉腿前,胳膊像斷線木偶,沒有方向,然后怪相平衡地牽引長腿退回去。他一路看著下潮剩余印子,眼神迷離,我那個時候懂什么?能懂些什么?說出些讓人乍聽上來震一秒的話,就以為自己是聰明不可的小孩子,那個時候!那個時候啊,能知道什么,知道死!?他能知道死和死前死以后都是什么樣區別!三浦眼睛渾圓,嗑嗑絆絆地說下去,誰都已經攔不住:我還記得,那個事后錄像,抬著美麗干凈的頭,密密黑黑的頭發,有很多人評論我的眼睛,世上絕無僅有的玲瓏剔透,無其右,再無其二的這么個人,竟在諾小年歲,可以講出世間最對得住雙親的話來,讓人感動之余就是自責。我現在想請問,他們可以責備自己的,究竟是些什么話?
他們認為不會在那個時候說出的,也是我不可能講的,我只不過是偶然,可能是燈光,艷麗;人群聳動,贊美、夸耀沉如潭水;我就能往深想,往怪想,偶然間,說了那句話。只是偶然,偶然地……三浦說完淚流不止。
三浦春馬大約19歲時候,留下過一張照片。畫面中,遮了眉心的頭發很黑,油亮,如人細看,可以發現一種澤,說銀不是,近雪白,如再看深,這里正漸漸透出安靜。劉海下,是那對三浦不看重的炯瞳,靛藍色,源源不斷給觀者輸送靜寂。當時三浦或看前方,那是張簡單的木桌子,或不看桌子,那里根本沒有桌子。沒有人,也許有這么個人,往他注視的方向向回看,在他黑色眼睛里,找一找那把引起三浦靜謐心緒的桌子。明亮,從眼珠的全部散開,折射,因此瞳仁變得坦然,漸漸圓大,最黑質地融向四周,眼球安靜下來,不再惕惕若驚。三浦眼前世界,正在假裝,退回,所有昨天,開始大不過這方小鏡,在這雙眼中,三浦看到童年,一會兒就不見了,鏡頭冰冷地掠奪黃昏,蜻蜓在他追逐前的晚霞邊消失,三浦回了來,坐在鏡后,安靜的眼睛轉了一圈,迫窘地回到安靜,孤意嚙碎致美,三浦眼睛越來越靜,靜下去,禁錮住了三浦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