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火人间}通往外公家的小路(3)
外公在那次夕阳下的骑行后就卧床不起了,我就担任起外公的小“护士”,给他端水送饭,每次给他送到床边,他就冲我笑,说“罗威同志,做得好!”起先我很惊讶,外公那模样就像没得过病一样精神,可后来我知道了,那是外公的一种反抗方式,用微笑面对病魔。外公白天哈哈笑着,跟我聊起他每天看的抗日神剧里那些令人捧腹的槽点,我每次都被逗得咯咯大笑。外公的幽默诙谐使我忘记了他得过恶性肿瘤,欢快的氛围使我感到生活充满希望。可每当黑夜降临,我躺在床上,合上眼准备入睡时,就听到外公低声的唉声叹气,有时还伴随苦痛的悲鸣——农村的夜很静,外公也许是忘了这一点,所以无论他再怎么压低那些痛苦的呻吟,我都能听得清楚。我的眼泪在枕边滑落,仿佛能感受到外公的疼痛似的,事实上,这泪水是无济于事的,除了怜悯,再无别的作用。我不禁幻想:倘若眼泪能治好外公的肿瘤,那我一定号啕大哭,一定把泪水装满脸盆,即使把我一生的泪水都流干,即使别人说我是疯子,是个会流泪的傻瓜,但只要能治好外公的病,这些能算得了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