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书屋】《人间失格》如何把我治愈？(3)

《人间失格》的从头至尾，实际上都在就这个问题进行讨论。小说以叶藏的角度深刻的挖掘了人心身处的东西，就像某个书评里所说的那样“直击人的灵魂”。叶藏认为，人心是难以揣测的东西，他不知道所谓人的生活该过成什么样，不知道人复杂的情感从何而来，不知道人生该追求什么，不理解别人为什么而活。而对于那些人性里藏着的虚伪不堪的一面，他又深深切切地领会到了。这样看来，这本书字里行间，无不体现出对人性的种种批判。我们可以先把这种对人性的批判当做是小说的主题之一，接着向下剖析叶藏的内心。在小说的开头，对于叶藏的心理是这样描写的:
“换句话说，对于人类的营生，我可以算是完全懵懂不解。我的幸福观与世人的幸福观存在着天壤之别，这令我深感不安，为此我几乎夜夜辗转难眠、暗自呻吟，甚至差一点发疯。我到底算不算幸福？从小人们就常说我幸福，但我总觉得自己好像身处地狱，反倒是那些说我幸福的人所过的安乐生活远非我所能企及。”
同时，叶藏这样评价人类社会的虚伪:
“彼此间相互欺蒙，而且不可思议的是，双方竟然都毫发无损，甚至似乎毫不在意彼此的欺骗，如此高明因而也称得上是光明磊落、公平而令人欣愉的人间失信的例子，在人类生活中俯拾皆是。”

通过这两段的描写大致可以推断出叶藏对人类感到不理解和恐惧的真正原因了。小小年纪的叶藏就已经看清了人性中虚伪自私的本质。为什么会对这些感到不理解和恐惧？因为叶藏的心中缺少这些本质吗？实际上从后文可以看出，叶藏也并非没有这些人性的“恶”的一面。他隐藏自己的真实想法，把自己装扮成滑稽的小丑来讨好身边人，为了达到让自己显得不那么“不自然”的目的。这怎么不能叫做虚伪和自私呢？如果说叶藏是“非人”的话，他又为什么会体会到人类最基本的那些恐惧、渴望、痛苦和孤独这些情感呢？他又怎么会沉溺于俘获了许多人的烟、酒、娼妇、毒品这些物品之中呢？到最后，叶藏认为自己“已丧失做人的资格”的时候，他却还是被最基本的人性所束缚着的。
回到最开始的问题，叶藏所表现出的与社会格格不入，是单纯的“社恐”吗？答案显然不是，因为那种情绪并不是简单的自卑和害怕被否定，而是对人类行为的深深地怀疑。
既然认为世界是卑劣的，那么叶藏是否有对美好的追寻呢？在第三手记里，他这样写自己的第三个女人——良子:
“坐在昏暗店堂内的良子脸上露出嫣然一笑。啊，她白皙的脸蛋，还有那不懂何为污秽的童贞，是如此珍贵，我迄今还从未与比我年轻的处女上过床。我要和她结婚！即使因为这样日后遭逢再大的悲哀也无所谓，我一定要放纵地享受眼前这极度的欢乐，哪怕一生仅有这一次。先前我曾经以为，童贞之美不过是愚昧的诗人天真而伤感的幻觉罢了，不想它真的存在于这世上。结婚后，待到春天来临，两个人可以一起骑自行车去访览那新绿浅黄掩映的瀑布。我当即下定决心，抱着所谓“一决胜负”的信念，毫不犹豫地偷偷摘走这朵鲜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