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次打挂（烟火人间赛区）(4)

随后，秀哉陷入了长考。经过长时间的思索，他第一次向裁判示意了打挂。
所谓“打挂”，是指白方可以随时封盘研究应手的权力。因为那个时候的围棋没有贴目规则，为了平衡黑棋先行之优势，便给了白方这一特权。
吴清源的师傅濑越宪作，在场观看了前五手棋后默默叹了口气：
“清源会在一百步之内被击溃的。”
濑越宪作没有理会吴清源，便独自离开了赛场。师父这一动作被吴清源看在了眼里。
打挂期间，吴清源一直呆在自己的住所，日夜想着自己的心事。他不敢出门，也不知道外界是怎样看待着前五手棋的，不过，他大概也猜到了。
一周后，棋局继续开始。这一次来到赛场上，吴清源忽略了那些向自己投来的目光，将所有精力集中在棋盘山。他放开手脚，开始完全贯彻自己新布局的理念。他将自己的棋下在外侧，配合天元一子，很快在右上角形成了可观的大模样。而秀哉则对以传统的行棋方式，稳稳的捞实地，连抢到了三个角后，在黑棋大模样下打入，将整条边的实地纳入囊中。
但是，秀哉过于保守的着法，出现了很多步缓手，虽然实地捞了不少，但黑棋中腹大模样的潜力基本没有受到任何限制。于是，在布局阶段结束后，任何人都不看好的黑棋竟渐渐处于优势了。

无奈，秀哉开始了第二次打挂。
再次封盘打挂后的第二天，木谷实来看望吴清源。这次吴清源没有闷在住所里，木谷实在市郊的公园里找到了他，吴清源正在悠然的漫步。
“哎——清源！”木谷实手握一沓报纸，远远叫到。
“啊，木谷先生，你来了。”
“你怎么还有心情闲逛啊？”木谷实带着埋怨的口吻说。
“发生什么事了？”
“你看……”木谷实打开了报纸，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岂有此理”四个特大号的字，印在最显眼的版面上，上面正报道着吴清源在对局中使用新布局的事情。文章痛骂吴清源如此是“对名人不敬”。
“现在报纸都疯了，到处都在骂你。”
没错，在封盘后，两人的前半局棋便迅速流传开来，本因坊一门以及他们的支持者积压已久的怒火终于被这半局棋点燃了。铺天盖地的谩骂信被寄到报社，这个话题迅速升温。
不过，这其实也就是新闻工作者想要得到的效果。谁输谁赢对他们来说其实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热度。这热度背后，时无穷无尽的利益。
看透了这点的吴清源，对这些文章也就不感冒了。就在几天前，他还是非常在意这些，可是当他坐在秀哉的对面，怀着一种使命感将新布局弈在棋盘上时，他仿佛如战胜心魔般战胜了很多东西。就在这前半盘的几十步内，他似乎一下成熟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