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黑/双首领】天与地的安魂曲(4)

一身和服的中年男子点点头，的确，这自由自在的美丽让福泽谕吉心口发热，森鸥外的眼睛没有在看眼下的苦难。
“很美，”福泽谕吉盯着森鸥外的眼睛，“未来会是一个自由的时代，活下来的人会拼尽全力去歌颂浪漫和伟大……我会按照夏目先生的委托保护您。”
森鸥外面色平静，坚定地看着他。
“那些从课本上被删掉的爱与激情、女人的声音、反动武装的玫瑰我都要找回来，”森鸥外勾起嘴角，“如果我的学生可以留下一鸣惊人的作品，那就不需要幸存者的呼吁，未来的文坛自然会记住他们的名字。”
后世不会在乎战争时代的文人是不是朝不保夕，读者们坐在舒适的房间，吃着美味的食物，一边同情，一边怀揣着某种恶意对待战争时代的文字。安稳的读者恨不得这世道更乱，恨不得拿笔的人饱受折磨，在苦难中完成更多更好的作品，借此感受灵魂深处的激荡。
福泽谕吉这才感受到真正的战火，可悲的生命在被一笔带过的故事中呻吟、挣扎，森鸥外就安静地站在这里，送走他的学生们，留下真正优秀的作品，残忍得如同历史本身。

他们有什么资格？
作家福泽谕吉的这一腔愤怒应该诉诸纸笔，痛斥历史的荒诞和虚无，替那些可悲的死者说话，记住他们的名字……
但是恩师有遗嘱，“三刻构想”未成，福泽谕吉不可轻易提笔。
他要保护这个人，和这份孤注一掷的美学。
【山羊之歌】
一年后，福泽谕吉已经能够熟练地帮森鸥外煎药、扶起断了腿的伤员，顺便解决几个治不好伤重病患就要刺死军医的闹事者。总是游刃有余的森鸥外脸上褪去了稚气，福泽谕吉原本整洁的和服也浆洗到发白，春夏秋冬风拂过发尾，拉长了岁月。
“福泽殿下真是无所不能，”森鸥外坐在一个木桶上任由那双大手在黑发间穿过，“竟然连打理头发都能做好。”
银发青年没有出声，想起来这位军医森先生把他的头发剪得乱七八糟的光辉事迹，轻轻叹了口气道：“我不来，难道你就一直留着长发？”
“瞧阁下这话说的！”森鸥外眯着眼睛任由他把头发剪成贴着脸颊的长度，“除了福泽殿下之外，我怎么会把脖颈暴露给军队中的任何一个人？”
福泽谕吉的双手柔和下来，轻轻抖了抖森鸥外柔顺的黑色发丝，小水珠向四处飞溅洇湿了军装。森鸥外很喜欢福泽殿下拨弄他的头发，酥酥麻麻的很舒服，像是被这双手拨弄出一场倦怠的春日病，不知不觉就开始有了困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