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死凌非墨与水晶巨龙的男人(12)

“树也会有灵魂……”老人自言自语，他明白，自己离那条龙已经不远了。
世间万物皆有灵魂，否则就无法解释第一块晶尘是如何凝结成形的，也无法解释那些委身于黑暗之中的可怖之物又是如何互相吸引的。
脚下尚且柔软的草木开始晃动，一如受到惊吓。但他们不会逃离，不，他们不曾逃离，从千年前月光第一次来到世上，到地心之火毁灭世间，无论是风暴还是岩浆，森林从未逃离过。
一如现在，晶体化的树林向老人身后蔓延，永恒加快了侵蚀的步伐，灵魂与永恒的界限开始潜移。
巨龙出现了。
它其实就在这里，就在老人眼前。
它站立于晶簇之间，一如站立于时间之上。
老人定了定睛，在耀眼光芒中看清了巨龙的轮廓，几乎与四周水晶融为一体的颜色，整齐的鳞片排列在每一处皮肤之上，头顶的双角是水晶巨龙的标识。他曾记得，在自己小时候，曾目睹过另一场战争中的巨龙，那是排山倒海一般加入战场的支援，那些黑色的巨龙中夹杂着一条发着光的水晶巨龙。
那时的它们还是令人尊崇的像征，为何眼前的这只却变成了瘟疫之源。
只是老人不知道，它小时候看到的并不是水晶巨龙，那种龙在老人出世之前就早已灭绝，那不过是披着特殊铠甲的黑色巨龙而已。

事出反常必有妖，灭绝许久却突然出现，必定伴随着某种灾难。
那就是它身边如影随形的晶体瘟疫。
老人举起了上好膛的枪。
“好了，来吧。”
布满发皱皮肤和老年斑的苍老手臂没有丝毫颤抖，但老人需要眯眼才能看清巨龙的脑袋。
说是巨龙，其实也就是一只一人多高的龙，并不算“大”，更谈不上“巨”。
巨龙也不躲避，只是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站着，仿佛带着困惑般的在凝视着老人，像是要仔细辨别老人的灵魂是否还是灵魂。
第一声枪响后的困惑跟着连续四声的慌乱。
老人早就想到了一枪无法击杀巨龙，他的慌乱只是来源于手中武器的后坐力。仿佛就像是有人冲着自己的肩头狠狠砸了一拳。
不，自己那个时代的枪可不是这样的，那时候的强像情人一样，温柔细腻，无论是拉动枪栓时的畅快，还是射击时带着娇嗔的枪口上扬，都像是染上橙色的美好回忆。
直到剩下四枪，老人才明白过来，并不是枪的原因，而是自己。
萎缩的肌肉无法再承受属于生命和机械的热情。
就像无法承受恼怒的巨龙用翅膀扇起的旋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