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许绀蓝作白头(10)
他不知她于何时何处,练出了这一身与人打交道的本事。
一次他悄悄去染坊找织瑾,给她送刚出炉的点心。可远远就望见顾七在跟织瑾谈天,两人笑着聊了许久,那匹做见面借口的布被他俩一起捧在手上。
阿特利漫无目的地游荡许久,最终若无其事地回了家,他别无他法,只能自我宽慰,织瑾仍跟他住在那间阴暗潮湿的阁楼里。
这宽慰被打破在1940年的除夕夜。
阿特利将八菜一汤准备妥当,特地拐去沈大成买了些点心。然后他坐在饭桌前,直等到饭菜变冷,织瑾也没有回来。
织瑾是在第二天,跟着顾七一起回来的。
“绀蓝,我有话想单独对你说。”一进门,织瑾甩来开门见山的一句话。顾七体贴地从外面掩上了门。
“吃月饼,蛋黄莲蓉馅儿的。”阿特利笑了笑,指了指点心碟子。
“我不喜欢。”织瑾轻声说,“甜腻。”
“那吃桂花糕,多加红糖的。”阿特利恍若未闻,仍笑道。
“那是你喜欢的。”织瑾抬眸,直视他,“绀蓝,我要搬出去了。”
“哦,”阿特利若无其事地说,“这里的确是太潮湿了,我们搬去哪里?”
“阿特利。”织瑾打断他,“是我,要搬出去了。”
阿特利的睫毛一颤。
“过了昨天,我已经20岁了。”她望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我不小了。”
她的眼睛仍如从前般湿漉漉的,阿特利辨不清其中的情绪。
“我早该知道的。织瑾,你是中国人,最懂得‘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唯有以身相许的道理。”他惨笑,“你曾说,乌镇留不住我。”
“事实上,织瑾,乌镇留得住我,而我留不住你。”
七、他不止懂得英语汉语,还精通日语法语德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