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悟兰因】第五章(8)

即使，她明知，人心一向怪异，新妇被冷落空房，若仍有意遮掩做出识大体的模样，众人便皆会腹诽那丈夫，而若是新妇做出幽怨指责的可怜相，众人又皆会因这新妇的小肚鸡肠而对丈夫报以同情，那丈夫的冷落，就似乎变得有情可原起来。即便，无论是识大体抑或是卖可怜，皆是做给人看的。
天家尤其如此，东宫的储妃，本该最识大体，使性子闹脾气，将夫妻二人间的不悦送于人前咀嚼，不过是昭告众人——看，那果然就只是一个上不得台面、德不配位的小小庶女，难怪东宫不喜。
她明明想得清楚，竟在他返回的路上改了主意。
她不要做识大体的储妃，偏要去做误栖金枝的山雉，流言蜚语由她担去，她留给他的，就只是那桌案上，甚至不知他会不会看到的一碟知礼糕。
何其可笑。
容懔忽而坐到那桌案边，觉得无力却又烦躁得很。
不知容懔内心经过了如何起落的穆避霜此刻已到了褚纭殿中，褚纭看着她，起初许久不曾说话。穆避霜自小到大冷言冷语经历得多，最耐得住尴尬，褚纭不开口，她便一直静静地站着。也不知究竟是过了多久，穆避霜才听到褚纭开口，最先传入她耳中的，是一句：“天可怜见，初到夫家，必定本就心里怕极，竟还要一人来此。这孩子，怎的老实成这样？”穆避霜循声抬起头，见褚纭竟已起了身来，她微讶，忙行礼赶着上前一步，褚纭就势握了她的手，在手背上轻轻拍了拍，满是爱怜道，“太子性子冷清莫测了些，是人人都知道的。终是我无能，自小没能将那没娘疼的孩子焐热了，你要怪就怪我，切莫怪他。”穆避霜如今要一切反其道而行，故而此刻该说上一句“贵妃言重”，为了小家子气些，也故意垂首不言。褚纭最是懂得搅活一潭死水，见她不说话，便仍是自己开口不绝，又道，“夫妻间，多多相处自然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