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雀》 2020年度故事(5)

夕阳西下，他的汗水融入晚霞，我额上的汗收入纸中。远远的望着，那人竟是如此遥远，又是如此之近。他就在那堆机器之间！我迫不及待，又小心翼翼的靠近。
他的父亲断了一条腿，还拄着拐杖扛煤袋，有再多的汗，再多的泪，也只能融入被煤炭染黑的皮肤，从不显山露水，就像我面前执着的少年。
他执着的修着那台老摩托，用各种工具扭来扭去，我递给他一张纸，他却说：“要纸干嘛，快给我螺丝刀……”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原来他才意识到我手指的修长，精心修剪过的指甲，粉嫩的手上有淡淡的护手霜的香味。他仿佛看到世间最柔软的东西，声音也变得微小，不，在颤抖。我被他的反应逗笑了，他迟钝的抬头看我，也尴尬的笑了起来。

“为什么不来上学？”
“我想，你应该很清楚吧。”他没有接过纸，反倒是扭头继续侍弄老家伙。拧一拧油门，摩托突然响了起来，发动机里每个部件的摩擦如此刺耳，却又像是把他的委屈都讲给我听。我的脸红得发烫，在发动机的轰鸣声里，我鬼使神差的说出了人生最勇敢的一句话。
“我喜欢你。”
我喜欢你长而密的眉毛，喜欢你并不高挑的鼻子，喜欢你喝水时喉结的一上一下，喜欢你从不忧愁的面容，喜欢你表白时不知所措的眼神，无处安放的双手，瞳孔放大的眼里只有高光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