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雀》 2020年度故事(2)

火炉上的水壶发出汽鸣声，水扑腾到炉沿上滋滋作响，吹响了中场休息的哨声。妈妈拉开帘子，我看到爸爸的枕被摊开在沙发上，她给我端来一杯水，我握着她因长时间浸泡在洗碗池里而发白浮肿的手。
“妈，他那人你又不是不知道，犯得着跟他生气吗？”
我爸在妈妈身后与我眼神交流，我秒懂。用屡试不爽的话术，抚平面前这个炸毛的女人。我爸常说：“你妈脾气大，像只高傲的猫，得顺着毛捋。”我滔滔不绝的说着，可这次，妈妈竟一针见血的戳穿了我的套路。
“果然，还是女儿跟爹亲，是吧？”

妈妈挣开我的手，插着腰。我的脸一点一点的红了起来。但最终效果还是一样的，妈妈气消了，我们得以有说有笑地在一起吃顿晚饭，然而爸爸还是本性难移，又惹得妈妈大发雷霆，他只能卷起铺盖，逃到车里避难。
爸爸年轻的时候，是生产队里唯一的拖拉机手，后来评了标兵，调到国企开解放卡车。从此，他的大半辈子都活在这四个轮子上，卡车已不在是他的某生工具，娶我妈的老婆本，而是他的第二个家。再后来，我们家从单位分配的公寓楼搬进了小平房，爸爸拿着几万块的遣散费，又搭上一大半家当，买来一台二手卡车，继续他在轮子上的生活。自那以后，爸爸许诺的好日子并没有来，妈妈也不得不同时打俩份工，在流水线与酒店后厨耗尽青春，他们吵架也越来越频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