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篇【寻】第六章(5)

大厅的正中央有一座灰白色的金属台，上面肃穆地躺着黑色的金丝楠木棺，散发出一股淡雅幽香。
“葬礼已经举行过了。”邵云走近木棺，在侧面的一块操作屏上输入了一串四位数密码，棺盖就无声地朝对侧缓缓打开。
“总部在今晚八点就会转移，隼的遗体会留在这里，然后明天夜里送回流星街下葬。”
“流星街？”
“毕竟那里是隼的家乡。”邵云站起身，往后退了三步。
“隼的房间呢？”衢走上前问。
“永远封锁在这里。”
衢靠近金属台，俯身看着木棺中的隼。这是他第一次看这样的尸体，静静地安详地躺着，脸上没有伤痕，身上不沾血迹，双眼轻轻闭合。在孤儿院，衢和邵云以及其他的孩子称呼隼为奶奶，而在一百四十四岁的年纪，这个开创了属于星刻的一个时代的女人也已经寿终正寝。在通晓历史的衢看来，能让他佩服之至的女性只有两位：武则天以及隼。然而无论曾经如何叱咤风云，最后也只是这样成为没有生命的一具躯体而已，时间已经停止，亦无法对周围的空间产生任何的扰动，所谓的“贞观遗风”又是否在今天的世界留下了任何痕迹呢？星刻的存在与否，又是否对这个世界存在任何的影响？世界之大，历史之久，宇宙之广，人是否有权力去思考？最后，衢只是为隼一个人留下了无声的眼泪。

衢抚摸了一下隼叠放在胸前的双手，然后触摸操作屏上的一个按键，将棺盖缓缓关闭，一个时代就这样在他的眼前画上了句号。在这一刻，隼、宇、第一者、潜伏者、Penicillin、Ferrocene……所有人在衢的眼中都变成了皮影，时间长河奔涌而去，而他在那尽头看到了万花筒一般的结局，仿佛一切命运都已经被书写，历史不过是一篇小说——然而，历史又似乎不是这样的，人物的命运亦不是作者所能决定，而是由自己的生命力在演绎。作者，也不过是对另一种历史进行着记录…...
第二天夜里，直升机悬挂着隼的棺木闯进一片暴雨，进入流星街的地界，从乱石丛生的森林上空掠过，从破旧不堪的房屋楼顶掠过，从探头张望的人眼神中掠过。直升机上的星刻标志印证了那个传言：如今浮城第一大财团星刻在很久很久以前是从流星街发家的。这样的传言对于流星街的人来说正是希望一般的存在，即使被全社会所遗弃，也并不意味着人生就将一无所成下去，就将一直毫无意义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