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志30·小说化转换(5)

我们处理的是社会的离散性本质。
我靠着伪装的身份，在地下医院度过了半年时光，6个标准月……。我和无执照医生混的很熟。这些为剧情角色动手术的半专家实际来自各个阶层：民间有机化学爱好者，激进的DNA整形师，放荡的表观基因艺术家，自体实验爱好者，旧式医学器械的怀旧收藏癖，装置艺术家，还有专门从事知识归纳的银河百科全书派学徒。使用的技术也五花八门，DNA重排序只是小菜一碟。如果基因艺术家愿意，他们能制造出活着的斯芬克斯和拉苏玛，以及种种半兽半人的神话怪物。他们没有行医证件的理由也是五花八门。大多数无执照医生的医学知识来自寰宇网络的百科全书数据库，他们通过网络上自组织起来的虚拟知识社群“自学”失传已久的医学技能。他们也曾向正统的医院发出过求职信，不出意料地遭到拒绝，原因是他们不会使用时髦的编程语言。在这个医学自动化的时代，正统的自动化医院使用自我编程的医学机器人，而他们只依靠单纯的热情和喜爱。

这反而给他们提供了新的经验：当正统的医生逐渐转变成操纵机器人的代码工程师，只有他们还记得亲手用手术刀划过皮肤时产生的紧张和震撼，以及被划开的血管中喷涌而出的猩红温度，这些唤醒了对人性神圣的古老尊重。他们说，只有亲手与病人接触，才能理解医学之为医学的特殊价值。
另一些人是遭到当局禁止的基因艺术家，也就是俗称的“生物黑客”。他们挪动核酸做成的微观基因剪刀，像高明的土木工程师那样，用内切酶把彼此异质化的多种动物基因掺入人类DNA的长链，编辑成合金做成的骨架，再加上玻璃、塑料和彩铝，形成混合材质的夯实高楼，用来让患者改头换面。基因编辑在安托瓦雷特属于灰色区域，当局从不禁止他们，因为基因剪刀到处都能买到，它实际上就是家家户户都有的分子食品加工器*的内核。这些高精度仪器拆下来稍加改装，就能用于基因编辑。因为工厂早已不再生产人类医生使用的器械，无执照医生里还有旧式医学的收藏家赞助，他们的藏品库里收藏着水银色的止血钳、修长的组织剪、手术剪、S状弯曲的深部拉钩，整齐如金属兵马俑。浸泡在无氧环境下的医疗收藏品被重新拿出，洗净，再次充当手术工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