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志30·小说化转换(3)

那个时候，我有一个旧名，弗兰德斯·布朗·卡拉卡。这个名字与一名古老的旧地文学家只有一字之差。但我不是文学家，我是社会运动理论家。我熟知从马克思·韦伯的克里斯玛式统治到亨利·柏格森的生命冲动理论，我还是大名鼎鼎的文化批评杂志《鼓动》的首席社论者，杂志社里的那条杂毛儿黑皮狗就是让我亲手养大，亲自教导，现在俨然成了狗霸王——那黑皮狗乃是狗中的学术豪杰，一段狗叫，一个眼神，一个呲牙，一个摇尾，就能让其他杂狗心服口服，簇拥在屁股后面，宛如犬类组织的秘密结社。我敢打赌，没有哪条狗能像它一样洞察狗类社会的内部脉络。
我成为社会运动学家的时机不太正确。第八千年的第二世纪，新民权运动的怒火焚烧着整个联盟，剧情角色保护派、自治运动独立派、左翼自由主义、无政府安那其主义、新物种主义和先锋社会主义者喧嚣不已，街头堡垒密布、黑旗招展，愤怒的游行队伍自发武装起来，不再惧怕治安队的步枪，就连最不热衷阅读的人也捧起《内战与自然状态：社会理论导论》，试图从里面抓出几缕未来的幻象。有限内战接连不断，所有的社会论题都以剧情角色为核心慢慢转动，仿佛世界末日缓缓逼近。我和几个志同道合的先锋派混在一起，投身于这场惊人的变革，其方式是为《鼓动》撰写电子稿件。

我们的工作核心是剧情角色。
联盟的公民对剧情角色抱着一种复杂的情感。对新穿越者而言，剧情角色是穿越的一切目的；对原住民而言，剧情角色是他们的灾星和不幸之源，只是为了抢夺剧情角色，很多世界遭到入侵；对穿越者的后裔而言，他们已经感受不到父辈们对剧情角色的痴迷。安托瓦雷特联盟曾经入侵过数十个剧情世界，他们改造将当地政府改造为合适的形式。剧情角色所在的城市被整个买下，改造，变成标题浮夸的主题公园，专门接待富裕的穿越者游客，充满消费主义和娱乐化的颓废意味。至于剧情角色本人，他们容貌靓丽，在人群中远远一眼就能被看到，生活日日不得安宁，他们要么与经纪人公司签订契约，成为偶像；要么隐姓埋名，通过整容手术变换容貌。剧情角色的整形需求催生了一整条新的产业，叫“整丑学”。剧情角色移除多余的头发毛囊，缩小眼球体积，拉低眉骨，磨平鼻骨，这是为了去掉他们过剩的美貌；
再往皮肤上喷射化学染色剂，这是为了让他们的皮肤不那么光滑细腻。然后是持续数周的形体训练和骨骼变形，剧情角色要改变它们优美的体型。最后一步是用酸性溶液做微创声带手术，这会取走他们标志性的嗓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