割肉为祭（二）（完）(4)

“我不要，我做不到”，杜思然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拒绝，她只知道拒绝，根本就无暇顾念人世间是否真的有秘法能让人起死回生。江燕和表弟开始哭泣，舅妈还是一言不发，只用阴揣揣的目光一直盯着杜思然。角落里的外婆突然出手抓扯，嘴里一直咒骂着杜思然让她赶紧动手，她从杜思然出生时就厌恶杜思然，说要是三天之内不能做完这件事，那她唯一的儿子就彻底死了，到时候她一定要杜思然陪葬。
就这样，在这个狭小的房间里，杂乱尖锐的咒骂声与哭嚎声一直持续。杜思然脑袋里的那根弦骤然崩断，在爆发出歇斯底里的尖叫后，她冷静了下来。“把刀给我。”她问江燕要来了刀：“再叫，我就把你们都杀掉”。
所有人都起身离开，只留下杜思然一个人在尸体旁。江燕反复叮嘱她，一定要细心，不要弄破，一点一点的把皮给割下来。舅舅的尸体孤独的躺在那，她看到他的手肘略向上撑起，就想要给他按平，结果在接触到的时候才发现他的肘关节已经变得冷硬。
没有犹豫，杜思然开始割，她用的是一把小匕首，没有手术刀锋利，刀刃接触到皮肤的时候，尚有弹性的皮肤会随着凹陷下去，要来回划动几下才能割破皮肤。杜思然从脸皮开始，一刀又一刀，认真细致的将脸上的皮肤划破并取下，宽度几乎一致的脸皮被她盘着摆放进了坛子里。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那么冷静，等到脸皮完全剥落时，面前的人只剩下了张没有五官的脸。她看着那张暴露出肌肉的脸：眼眶周围一圈圈的是眼轮匝肌，嘴巴周围一圈圈的是口轮匝肌，没了皮肤的鼻子立在扁平的脸上，像一个小肉山。其实都是红色的，鲜红的脸上杜思然根本分不清哪是哪，暗红色的血顺着耳廓流了下来。
她觉得很满意，这样，面前躺着的这个人就不是她的舅舅了。无论她怎么看，都已经认不出来他的脸了。这样，后面的事情就简单了很多，从脖子到脚背，再翻身。血液主要沉积在背部和臀部，所以只有在剥离的后期，血淋淋的场面才出现。像是一层层的剥开一具木乃伊一样，杜思然把皮肤当做绷带，一层层的从舅舅的身上分离了下来。她把一条条的尚且柔软苍白的皮肤盘区着放进了罐子里。等到罐子装满的时候，她站起身，看了一眼躺在血泊中的舅舅，已经变成一具鲜红的模型了。
第二天的凌晨四点，杜思然把罐子交到了江燕和她外婆的手里。江燕来不及说什么，就和外婆一起挑着罐子走了。走之前，外婆撑开了一把灰黑色油纸伞，油纸伞仔细地罩在没封口的罐子上，撑伞的外婆回过头深深地看了杜思然一眼。
妈妈和外婆带着罐子不知所踪，舅妈和弟弟开着面包车带走了尸体残留的那部分。杜思然被留在祖屋，突然觉得很累。黑暗的山坳里，远处亮起了车灯，一辆出租车由远及近的驶来最后停在了她的面前。是来接我的车吗？杜思然昏昏沉沉的上了车，长时间紧绷的状态让她已无力多想。坐到了后座上的时候，她才发现位置很窄。司机的座椅靠背调节的太向后，她整个人被禁锢在了狭小的空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