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水(4)
东侧的一间石房子是我的家,我房间的陈设很简单,一张书桌,一把椅子,一些书放在桌子上。在门口就能看见剔透的湖水,高大的柳树站在旁边,痴痴的凝望自己的倒影,头发随风飘动,远处地壳拱了起来,也不算险峻,上面是披了一件小树织成的衣服,里面秋天的时候会长起一种叫做“馥”的蘑菇,加动物油煎着吃,会发出特别的香味,他们会花大价钱来买这个曾经用来喂猪的物种,怎么过去的人们没有把猪油和馥一起煎着吃呢,那样也就不会白白浪费这么多钱了。法塔老太太起的总比我早,她住的最近了,早上会用土话来和我们打招呼。麦恩已经死了,我出生时他还活着,开了个小店,卖些杂用品,那年人流量还算挺高的,他赚了一笔小钱,第二年经济萧条,那年赚的钱不足以填上一年的坑,他总是望着自己的孩子发出叹息,一天妻子推开门,借助外面的月光看见了摇晃的双腿,后来孩子没有经济保障,只能逃离这个村子,到城市去做工,强制征兵以后,五个孩子死了四个,剩下的一个叛变到了阿尔斯通克,还是最早那一批,授衔将军,在政权如同危房一般倒塌前,先被肺癌带走了,没有留下孩子。
我的父亲和母亲在我刚刚能独自生活不久就死了,他们是渔民,他们的儿子并不会游泳,甚至看见湖水就极其恐惧,所以从小他帮邻居法塔的农活。死因是一场意外,溺在了水中,据说法医解刨的结果认定没有太多的挣扎。种完地就没有时间去上学了,我差不多完全成为了农民,说实话过去我还想过要怎样做官,怎样捞钱呢,但那时所想的差不多只有收成也许下次就会更好之类的。我准备一生就耗费在这里。亚蕾雅每个月都来看我,会给我带一些好吃的,她和我不同,他家里比我家有钱多了,那时她居然可以去城里上学,将来大概可以在城里做事,而我其时不过是一个抽着旱烟,满脸皱纹的人罢了,不过这有什么呢,这就是我应该干的事情,这就是命运啊。
有一年干旱,水库就要枯竭,眼看地就里种不出东西,那大概只能去四周借粮,那天是月底。下午,稻谷在皲裂的大地上匍匐,头上被致命的毒阳晒的枯焦,乌云来的没有预兆,不去注意全程的我,只能看见白云缠绕的灰色几乎厚重的要榨出水来,我很高兴的听着天上的电闪雷鸣,锤着极其酸痛的脚。在平原的另一端出现了一个身影,那是亚蕾雅带着眼泪找到我,她那一头长发像是脱了色,蓝灰色的,我竟然觉得很脏,不愿意去摸,所以我把她搂在了自己的怀中,另一只手抵着她的腰,在她的右肩前低着头,我摩挲着粗糙的深蓝色长裙,当时真是极冷的天气,里面还有毛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