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溪草堂笔记续（伽蓝记）(2)

但我的兵没有让我失望，元子攸的傲慢轻敌也让我找到了一线希望。
首克铚城，五月，连拔荥阳、虎牢二城，长驱直入，洛阳已在眼前。
我带着江东弟子辗转千里，经历大小四十七战，连下三十余城，直抵洛阳城下，一时间降者无数，风光无两。元子攸吓得抱头鼠窜，逃到了长子。进入洛阳时我手下还有五千兵马。按辔徐行，我独自骑着马走在铜驼街上，仰望不远处的永宁寺，我甚至产生了一种错觉，我一度以为自己真的要统一北方了，我真的要做出北伐这样的壮举了。
四月元颢在洛阳称帝。
六月，洛阳围城。人手不够，我请求出镇徐州。功高震主元颢对我心存芥蒂，也似乎是觉得是我这蛮子想趁机占他的地方，被他断然拒绝了。
一枕黄粱；满头白发；屈指旧游能几人。北伐的一场好梦，最终还是这么残酷的破碎了。
记得当初他还给他的从弟元子攸写了封信，写道：“朕之于卿，兄弟非远，连枝分叶，兴灭相依……”现在回味，我觉得他说得还是很在理的。一年后，元子攸就孤孤零零的死在了永宁寺里。

前方的战报越来越多，坏消息却一个接着一个，此时元子攸和尔朱荣直奔洛阳兵临城下，远水难及近渴想向陛下调兵已是来不及了。我不说话独自带人清点着能用的军械，不过这些守城魏兵都难堪大用。为了争取最大程度阻击敌人，我只能带着那五千人渡河北上迎敌。临别前元颢总想和我说点什么，张了张嘴，但终究还是没说出来。所部江淮子弟五千人，皆执手相泣。我望着城楼上的元颢摇了摇手，城楼上他又对我笑了笑，似乎我们两人都胸有成竹。转过身去我还是暗自摇了摇头一如当年离开建康一样，没人说话，耳边有的只是呼啸的寒风。我翻身下了马，扯过一把马草喂着马，我又想起了荣阳一战我对将士们说的“诸君无假狐疑，自贻屠脍。”可今天干涸的嗓子，咂么了几次也没能吐出一个字。
一语成谶，我最后还是没能再回洛阳，而这也成了我们最后一次见面。六月中郎城下血战元子攸三日，元子攸进攻受阻遂绕道奇袭洛阳，我被迫放弃中郎城向嵩山转进。尔朱荣穷追不舍我回天无术只能收拾余下的人边打边撤。而后突如其来的一场山洪冲散了众人，三军尽殁。我只得化做了一个僧人，辗转回到了建康。元颢的10万大军也最终战败了，他逃到了临颍却又被贼人所擒，死在了临颍，至此洛阳失陷。出发时的七千人子弟，如今只剩我一人，形影相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