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咒回乙女 甚尔】大梦(3)

天光大亮！
后来，我父亲对我说，那一刻我的眼神，像是痴了。
那是我第一次感受到暴力的美意，那个男人在无数污秽中旋身、腾挪、挥刀，大笑。紫色的血液雨一样泼洒飞溅，一半淋在他身上，一半被他血振在神祀。甚至有时间抓住经书擦刀，接着下一秒就用雷霆之力把诅咒斩成碎块。他就像一个君主一样，把暴力这个最凶煞的武器牢牢握在掌心，从被诅咒的长达百年的命途里，在这个狭小的方寸之间，霸道地夺回我全部的视觉、听觉、味觉和触觉。
刀断了就换下一把，受伤了就随手把血抹开，神祀的周围只剩一堵紫色的木墙，满地都是钢铁的残片，诅咒破碎的尸身，花瓣、树叶、经书。半身血红半身乌紫的男人踩在其上，深深地呼吸，让汗水混着血水从肌肉的缝隙里滑下。而后他猛地转身，大步流星地向我走来。
“呦。”他捏起我的下巴。
我偏头避开。
然后给了他个拥抱。
He
……
啧。
She
见到他的第一眼，我就确信她绝非一个“好人”。吊眼、疤面。虽有着难以企及的容貌，也掩盖不了身上蒙着的烟酒气和一种作息不规律的颓废。这是那种混迹于夜店赌场不明人生几何的行尸走肉的气息，可他舒展筋骨，拿起刀来，整个人却爆发出惊人的生命力。那是庸碌的现代人绝不会有的蓬勃和豪放。他那种毫不顾在乎生死的打法仿佛一种宣泄，他在对着我不知道的东西嘶吼咆哮。

当身体的疼痛被一块块拔除，五感一一回到我身上的时候，他刚好蹲在我面前。
只是当时的我尚不能言语，无法用真诚的话语表明我的谢意，所以我选择了人类最初且通用的示好方式——
一个拥抱。
这个拥抱里还掺杂了怜悯之心，因为我老是觉得，他就像是一只徘徊无措的野兽。
所以我还拍了拍。
He
……松手。
“这么热情？如果需要的话，我还可以提供顺带服务哦。”
放手。
“就是收费很高。”
放……
She
拖我父亲的福，这个男人开始待在我身边，帮我去除寻息而来的诅咒。
说是在我身边其实并不准确，我很少能看见他。我白天一人，中午一人，当然晚上必须是一人。但我身边的诅咒确实少了，他们以惊人的速度消失，偶尔出现那么一两只也如同见了太岁一样疯狂逃离。
如果幸运的话，这个时候回头看向房檐或者路灯下的阴影，就能看见他肩膀扛着件外套，露出肌肉鼓凸的臂膀，抖腿痞笑，“你爹交了个好价钱，月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