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仙那几年

十几年前的时候，世道还没这么乱。
那时候跟着一些神仙东躲西窜，捡别人丢下的东西，捞一口饭吃没什么问题。不过有些人就没那么走运了，饿疯了，见到什么吃什么，连同类也吃。有几个家伙划地为王，倒也成了一些不做饿死鬼的匪徒。有几次我踏入他们的地盘，都是险而又险地死里逃生，还有一次差点成了压寨相公，要不是那个寨子全是男人，我也就从了。
乱世之中的女性是非常悲惨的，但也有能把握机会的人，一步步往上爬，做到了我们普通人仰望也见不到的地步。我们村的小花就是。再次见到她的时候，她万众仰望，当初补了好几个补丁的衣服换成了一身锦缎丝绸，水果吃一口就扔。
我想多年后的小花，一定还会记得，她硬啃果核的那个金秋的下午。
我记得当初我们几个人捡到没熟的野果，小花连核也没舍得丢，用石头敲碎了放在嘴里慢慢嚼，过了很久才咕噜一声把核咽下去，然后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她蹲在地上，把头埋进膝盖，稀稀两两的头发带着营养不良的淡黄色，被微风缓缓撩动，一如旁边那片荒芜的田地里枯黄的野草。
“我不要死在这里。”她带着哭腔说。那团唾沫风干了，留下一点血色。
几个月后入了冬，我们几个人冻死的有之，生病等死的有之，饿死的有之。小花高烧缩在废弃房屋的墙角，好几次昏迷过去，但始终没肯躺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