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至之人(4)

最后，他的声名终于被信使传至了远在维格里亚北边的王土之上。到底有多少人对此事留有印象恐怕也已经不得而知，但仅就王城内的人而言，瑞达玛皇室的御用炼金学家、山学派的集大成者伊里斯特·斯崔兰是绝对不会忘记这回事的，派遣调查官和护卫队骑士前往调查此人踪迹的也正是这位年老的炼金学专家。出于某种原因，伊里斯特是为数不多的能记得他的人之一。信使才刚刚将消息传给王宫，他就知道那个人又出现了：那个四处旅行的异乡人，没人知道他来自何方，记得他的人少之又少，也没人认识他，他从历史的某段空白中出现，拥有实现任何人的愿望的力量。这位炼金学家的生命里有一大半都在等待这个时刻，所以才一接到消息就立刻召集亲信，派遣人马前去维格里亚，本人甚至还在不久之后亲自驾临。遗憾的是，等到他的队伍赶到的时候，异乡人已经离开了。他询问了所有在万神教圣殿工作的祭司和神官，那些人的表现和他的记忆分毫不差：
每个人似乎都有隐隐约约的印象，但那些细小而无用的信息却难以拼凑出事件的原貌。人们似乎记得这里住过某人，有某人曾给予了他们某物，但他们转个身就将这件事忘得一干二净，将所有幸运归咎为一时的运气。异乡人的双手能够调配秘药刻画符石、能熟练地写下弯曲扭结的炼金术文字，也能轻易将自己的存在从人们的记忆中抹去。他在这里停留许久，但离开的时候却没有任何人记得他。伊里斯特找到了他在森林入口停留的证据，但那里的帐篷和棚屋却好像荒废了十年。御用炼金学家在凌乱且肮脏的泥地里驻足良久，随后召来信使，用旁人看不懂也无法破译的炼金术密文写下五份信件，每一份的内容都一模一样：他又回来了。那个传闻中的奥格威的恶魔、不死的隐秘之神和第七学派的传人。这五份密文将随信使奔向五个不同的国家，最终送到五位象征当代炼金学最高造诣的人手中。

伊里斯特没有放弃调查，他仍在寻找任何可能的蛛丝马迹。
当然，他没能找到的事情还很多，异乡人留下的谜团也很多，但有一件事却是伊里斯特在许多年之后才意识到的。维格里亚是一座小城，八分之七的住民都是农人和最底层的手工业者，而这些人中的最贫困的那一小撮人则聚集在维格里亚某条不知名的小街里。那种地方每天都有人在死去，尸体可能直到严重腐败散发异味之前都不会有人发现，就算是发现也只是在荒郊野外随意挖个坟墓、将残破不堪且无人安葬的尸体草草掩埋了事，萨克森··卡里耶就是其中一员。据说卡里耶先生来自遥远的海森特群岛，父辈曾是显赫一时的大贵族，某一日却突然遭到群岛统治者的追杀，当时年仅七岁的卡里耶就此过上了颠沛流离的流浪生活。他和自己的叔叔、姑妈和年长的奶妈一路翻山过海，最后只身一人来到维格里亚，曾经的亲人早都死光了。他在这里同一个农家少女结婚，妻子在分娩那天因大出血和感染去世，只留下他和女儿欧丽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