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至之人(3)

但人们对他的了解也仅限于此。他懂得炼金学的奥秘，会制作符石、炼制药水，能够将数种不同性质的药草熬炼成具有灵性的炼金术秘药，所以维格里亚的万神教圣殿最先对他给予关注。所有地区的万神教圣殿都要登记并了解各自辖区内的炼金学家的信息，并按照要求对这些钻研隐秘历史的伟大学者们相应的尊重，如果这些人遭遇困难，圣殿还可以临时提供庇护，所以他们邀请他前来做客，而他也欣然前往。他和圣殿的神官与祭司们谈话，具体内容已无从考证，因为圣殿工作人员对此也几乎没有任何记忆，但许多人都认为他是个礼貌、风趣又学识渊博的炼金学者。皇宫调查员对这些人的描述概括如下：此人言谈举止都极有风度，与寒酸落魄的外表形成鲜明对比。他为人谦逊，但却能在辩论与交谈中与圣殿里最优秀的神官平分秋色乃至犹有过之。这位炼金学家声称自己仅仅是偶然路过，在此停留纯粹是为了私事，并且还捐赠了圣殿亟需的几种难以搜集的名贵炼金术秘药，因此许多人对他都印象深刻。

不幸的是，这些人对他的了解也并不比那些平民百姓更多——他是个炼金学家，但也仅此而已，再无增进。他是哪个学派、哪个教会、哪个地区的？不清楚，不了解，不明白。
起先，几乎没有人特异去关注这位异乡人，圣殿的帮助点到为止，大多数记录在案的内容都是关于药草、精油和香料的交易。他没有留下名字，也没有留下任何表明身份的物品，甚至连人都像是从未存在过。他似乎能提供人们想要的任何东西，从女祭司和圣殿神官开始，有越来越多的人都在他的货架上找到了自己最想要的东西：书、笔、纸或是一瓶能让他人对自己死心塌地的禁忌魔药，商品似乎就是欲望的投射。于是，人们终于开始注意到他。最初的他是透明的、无声的，然而名声和传言又在不经意间突然兴起，随后飓风般蔓延：维格里亚的万神教圣殿里来了一位有求必应的炼金学家，他在森林的入口暂居，于是有越来越多的人每天都去找到，希望他也能满足自己的愿望——不难想象，大多数人都是满含欣喜地归来，然后将这份奇迹继续传递下去。后来，他干脆直接搬去了圣殿，而那时他的声名已经在维格里亚穿得神乎其神了。
拜访他的人从祭司变成平民，再从平民变成商人，然后变成骑士、贵族和维格里亚的政府官僚。他很少拒绝他人，而遭到拒绝的人也都得到了一点补偿。人们涌入万神教圣殿来寻找这位万能的炼金学家，而他则给予他们符石、秘药和任何一种你渴望已久但却迟迟无法得到的珍贵藏品：钱、照片、画作乃至某位小姐的芳心。异乡人能满足任何愿望，但他还有唯一的一条原则：绝不替他人施下诅咒。受惠于他的人到处都是，但还存有印象的人却寥寥无几，许多人都认为自己只是一时幸运，而非得到了某位神秘的炼金学家的帮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