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中篇科幻小说】冷湖六重奏（上）(25)

随后是分析。面对如此复杂的网络，直接分析是不可能的，正如我不可能清点沙漠里的每一颗砂砾，不可能记下大海中的每一朵浪花。但我可以寻找“模式”。统计的模式，分形的模式，在某个相空间中经过约化的简单形式。我时而匍匐在地面，端详着某个“砂砾”的运动，时而翱翔在高空，如同老鹰般俯瞰着整个“沙漠”的变迁。我看到沙丘在移动，沙漠在缓慢地涌起恢宏的波纹。通过那波纹的“模式”，我才推断出有一种被称为“风”的无形的存在。
就这样，我推断出了一个惊人的猜想：这个由千亿丛荆棘组成的世界，是有智慧的。
这是一个高等智慧生命的思维器官。也许，可以将它称为“大脑”。
这实在太疯狂了，绝对是有史以来最惊人的发现。我实在难以抑制自己的激动。如果这真是另一种智慧生物的大脑，那它此刻看到了什么？听到了什么？在思考着什么？它知道我的存在吗？我能与它对话吗？……

无数问题如同暴雨般倾泻而下。只有进行实验，我才能窥见答案的一鳞半爪。
正所谓福祸相依，我所在的孔洞囚禁了我的自由，却为实验提供了绝佳的“仪器”。孔洞底部有释放电荷的气孔，由六颗球体控制着孔的开闭。每颗球体有两种自旋，顺转则打开气孔，脉管排放阳离子；逆转则关闭气孔，阳离子将从外面慢慢渗透回到脉管中去。六颗球体的排列组合对应着这丛荆棘六个尖端的放电次序。由此，我可以控制我所在的荆棘，影响相邻的荆棘，进而将我的影响扩展到整个荆棘世界。
实验的过程是冗长而枯燥的。在足有60个长庚的漫长时间中，经过数以亿计的实验，经过无数次的突破和惊喜，也经过无数次的碰壁、失误与失败，我终于揭开了这个世界的真相。我看见了他的“眼”，听见了他的“耳”，感受到了这个“大脑”此刻涌动的情感与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