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中篇科幻小说】冷湖六重奏（上）(24)

就这样，无数闪电在荆棘世界里一刻不停地闪烁着。数以亿计的荆棘彼此交联，织成了复杂度惊人的超级电流网络。
也许，困住我的不仅是一个孔洞，而是整个荆棘电流网络的枢纽，就好像门电路一般，控制着某个关键信号的流向。而经由这一小孔，我不仅获得了赖以生存的能源，也与这从荆棘、以及组成整个荆棘世界的巨量物质建立了足够强的“相干”。因此，为了避免迷失，我绝对不能离开这个小孔。
这就是所谓的不幸中的万幸，万幸中的不幸吧。万幸的是，我居然恰好卡在了这里，得以窥见荆棘世界的秘密；不幸的是，我原以为我将飞掠万寻星海，上探寰宇，下叩幽冥，结果却被困在这个洞里，将要像井底之蛙一般孤独地度过余生。
这样的井底之蛙，能看清这个荆棘世界的秘密吗？

对此，我的回答只有一句话：“即使被关在果壳中，我仍自以为是无限空间之王[1]”。我还有使命要完成，哪怕只剩下最后一人，都绝不能放弃希望。
在绝望之井的底部，我举目仰望希望的苍穹。
首先是观测。因为短波无法透过这片粘稠冰冷的海洋，中微子又会毫无干涉地直接穿透过去，因此，我只能通过长波天线进行遥测。每次闪电，都会伴随着一次明显的长波信号，标志着一丛荆棘与另一丛荆棘的关联。我将它们的顺序、关联逐一记下，画在图纸上。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图纸上的网络也逐渐扩大，愈发复杂，最终连我们飞船上最庞大的集成电路网络也难以与其媲美。网络节点的编号，也从千、万上升到了十亿、百亿……最后是千亿。
一千亿丛荆棘。这个数字，与银河系中所有恒星的数目相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