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涌悲歌 序章(15)

他们每填补一片墓地，就又有两片新的墓地被雨冲溃;每有一条街道被疏浚，就会有三条其他的街道被水灌满……
终于，村民们再也无法忍受这种徒劳无功给他们带来的内心折磨，他们纷纷绝望地跪在地面上，祈求神明的奇迹，呼唤阳光的再次降临。
奥德是少数没有放弃希望的人。或许是因为自己内心天生的倔强，又或许是迫切地想要见到“她”。
自从村子开始绵绵不绝地落雨，塞壬就再也没有在老地方出现过。
奥德还记得那个淫雨霏霏的黄昏，他一个人孤零零地徘徊在那片人迹罕至的沙滩，遥望着那块为两人结缘的礁石时，塞壬是如何像一个幽灵一般静静伫立在海中，一言不发地用那双血红的眸子哀怨地盯着自己的。
那是他最后一次在这里见到她。
塞壬就像一张薄薄的旧挂历，被歪歪斜斜的裱在空气墙上。落寞的身影在朦胧的雨幕中若隐若现。
也许是害怕塞壬消失在自己眼前，奥德忽然感到一阵惊慌。他朝海面大声呼喊，却悲伤地发现，自己甚至连她的名字都不知道……

他似乎看见塞壬的嘴唇微微颤动了一下。然而雨水斩断了他们最后一丝交流的可能性。他只能眼睁睁看着她缓缓转过身去，毫无犹豫地纵身跃进大海，在自己的视线里消失得无影无踪。
奥德向死去的父母与先祖起誓，他绝不会停止与冷酷自然的搏斗，绝不能让雨水再次摧毁自己的人生。
于是，他选择放弃拯救自己的房子和花园，义无反顾地加入了村子的抗洪抢险队，积极地帮助人们运走积水、疏通街道。
奥德的姑父觉得他简直是疯魔了，说他这是败坏家族产业，还嚷嚷着什么“要是你不管那就我来管。”结果他没想到侄子真把花园的产业送给了自己。
签字办手续那天，他一边嘴里嘟囔着“疯了疯了”，一边兴高采烈地去迎接自己的新摇钱树，活脱脱一副滑稽样。
奥德坚信，雨终究会有停下来的那天，而自己只需要坚持到那个时候，就一定有战胜它的机会，就一定能够帮助村子重回正轨，让人们再次平安地生活下去……
“只要等雨停下来，她也一定会乘着风和潮汐，在鱼群的簇拥之下来到那片礁石前的海域，跟着风笛声轻歌曼舞，并对我展露微笑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