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阶试炼】我的朋友——莫红妆(17)

恍惚中——亦或是清醒的吧——我听见楼道里传来一群人的咒骂声，有家母的，也有些力壮的男子。这些声音伴随着碎裂声、碰撞声和惨叫声，独独是莫红妆的哀嚎最为刺耳：
“救命啊，救命啊！……”
“我没有啊！我没有啊！我没对强子做什么啊！你去问他啊！啊！……”
“不要抢啊！不要抢啊！我错了啊，我错了啊！求求你们放过我吧！……”
窗外家家户户灯火通明，这么大声响，我想着所有人都没了睡觉的想法。有莫红妆声响的地方，照例是不畏严寒开着窗的。那刺眼的光里，都有黑乎乎的人影飘荡在窗口。他们涌动着，又停滞着，忽而上下翻飞，又忽而排排站好，混沌里望不见分明的五官。
但这次以往不同，他们没了往日的话语，就静默地听着看着。
这次他们便肯听着莫红妆的声响了，他们也不再发响了，广阔的天地就仅仅有着恶鬼哭喊的惨烈。
那音越是凄厉高亢，那静默越是粘稠浑浊。
众人享受着恶鬼被押往地狱的喜宴，我也应当是好好听着的；但这场景，刚病愈的我哪里能适应，复而又被吓晕了。

家父的话在我梦中回旋，翻滚着，我应是扔了怀中的书。
……
待回过神来，也不知道是几点，屋里屋外都没了声响。我浑身湿透了，却也觉得全身都麻木了；蹑手蹑脚地去了厕所，拿了块毛巾擦着身子。
我感觉不到那寒意了，没了怪病，浑身还有些轻松；我在窗前擦着头发，看着月光下的枯树扭曲者身子，那银装素裹的景色忽然没了往日的意境。
“噔、噔、噔……”
那声音勾起了我的回忆，我心道是莫红妆又来了。刚还未出的冷意，竟有了复发的冲动，牙冠都在打响；我了然，是心窝子里的病根没有除干净。我虽是怕的要紧，但想起那百鬼夜行、令人胆寒的梦中蜃景，还是不忍阖上窗帘。
或是有见着始作俑者倒霉的快意吧，但也不多——更多是冷漠地看看她现在如何。
漫天大雪，莫红妆又来了。
她也不像是怕冷了，竟着一身夏日白裙，踉跄地踩着那黑色的高跟，往那路灯下挪去。她的裸露出来的皮肤上，还能看见同我一样的青紫色块；披肩的长发也没有戴，是她与女鬼的唯一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