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豪试炼场高阶试炼：《一代》(20)

“啪”，孟玉在桌子上拍了半条烟便起身离开，却在门口站了一会儿，给陈江国留下了一个背影。陈江国知道这是孟玉最后的坚持了，他依旧一言不发，孟玉重重地叹了口气，开门离去。
这是几几年的事情来着？老陈边走边想，可能是日历上的83年或者85年，不过那是日历上面的，在老陈的概念里，时间从来都不是一个精确的数字，他唯一清楚的只有他们这一代人已经老了的事实。83年或者85年等于儿子学林从大学毕业的前一年或者后一年、妻子去世的整五年、距离1980年4月，那个海风鼓荡的最后一次和老孟打渔的那一天相隔三年或者五年，亦或是妈祖庙即将消失的前几年（老陈觉得妈祖庙消失是一瞬间的事情，消失的预兆就是这片土地逐渐起了一座陌生的城市）这就是老陈的时间观念，在此后无数个日子里，学林都会从醉酒的父亲口中听到这些破碎的、有关过往的只言片语，然而语言有时是无力的，陈江国努力用语言建造了一座只属于他自己的博物馆，但儿子却只能做个对所有展品一知半解的游客，学林无论如何努力也拼凑不出爸爸的83年，或者85年。

反正是83年或者85年，那时候已经不出海了，又或者是最后一次出海，陈江国忽然发现这些已经没什么意义。小黄也大概是那几年开了个捕捞公司吧？说着什么以后可以成为股份制，自己可以当上股东，股东和学林最近口里说的股票有没有什么关系？粮票和油票之后又有了股票，不知道能换什么东西。
陈江国想着，打了个哈欠，跟着老孟走完了这个黑暗的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