炙夏(8)

他的轻轻地说，温热的呼吸萦绕在我的面上。
不是朋友之间的。
我上初二了，他也回来了，只是我们依然不在同一个学校，但至少在一个城市，我们相约每隔一星期都会去对方的学校找对方，他总是害怕我会忘记他，难道我就不是吗？要知道当时迫不及待单枪匹马杀进他学校的可是我，也没见他对我有什么表示。
那天周五，我刚被推选为班长，隐约我看到他在班外的身影，一结束我刚要冲出去找他，却被上前向我祝贺的同学围住了，我大致调笑敷衍过去，再出去已不见他人影。我忙打他电话，他那边接了却一声不吭，就像小时候一样，像个漂亮的小哑巴。我问了他许多，他没挂断电话只是仍旧不肯说话，从听筒里却传来呼呼的风声。我跑到教学楼的楼顶，自从我带他去过那个废弃大楼的楼顶之后，高楼就好像是我们无需多言的秘密之地。
他听到我的脚步声，一动不动地看着我，困惑苦恼的眼睛，很快的沉下去。
我挂断电话，调侃着他道，你觉得我给你打电话就是为了听你呼吸声吗?整的还挺浪漫。
他依然兴致不高，这厮最近情绪忽高忽低，就跟电视剧里面更年期的大妈一样。他声音沉沉的恭喜我推选我班长，却没有半分喜悦。
我瞪他，开他玩笑，怎么看我当官了，嫉妒了？不开心啦？

他好像在思索什么，一个星期不见，不看我竟然是看远方。风将他的声音吹得有些飘渺，他说，为什么今天的夕阳不在是小时候的夕阳，为什么第一时间恭喜我的不是他了，为什么此刻的他再也不知道我的点点滴滴了。
他像是自言自语道，我们不是好朋友吗，一个星期见一次的朋友还是好朋友吗？
他看向我的眼睛里面盛满了惆怅，他说，一一，我初一的时候特别害怕你会忘记我，特别害怕你会交了其他好朋友，我不想让你有更好的朋友，可是今天我看到人喜欢你，你很开心，那我也会我很开心，别人喜欢你我应该是开心的。而且我知道的，一直都有很多人喜欢你。
他失落地笑着，声音都被吹乱了。
我有些不服气地反问了一句，你不也交了朋友吗？你不也被很多人喜欢吗？
他登时抬头，反应极快地对我说，那不一样，我最好的朋友只是你，最喜欢的也只是你。
他随即背过脸，我看不他的神情，却看得到他的脖颈都染上了粉红。
凉风再次涌来，他柔软的头发被风吹乱了，而我的心也被吹乱了，我想起一句诗，风乍起，吹皱一池春水。我便是那池春水吗？
我微微仰头看着他，明明是男孩子竟然还跟我长得差不多高。
我微微奸笑，掐住他的脸，然后放手，向前走了几步与他面对面，像古代大人物吩咐小厮那样命令他，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