炙夏(7)

我拿着自己的身份证在附近的旅馆开了个房间，一间房两张床，黑暗之中我们两个像小时候一样闲聊着。他问我一个人在外面过夜大人们不会担心吗。我得意地说，我跟父母说自己要去住在一个初中同学家里，而且父母也给那个同学打电话询问了，而我又和那个同学串通好了。我听到窸窸窣窣翻身的声音，他的声音沉了沉说，有了新的好朋友，就会忘了旧的。我不知如何回应他只好沉默，最后他嗫嚅道，有男生吗？
我一下翻起来，被子还捂着脑袋大笑道，你是在吃醋吗？不用想我就知道他现在肯定又脸红了。
我调笑着故意说，有，打乒乓球的男生，贼厉害。
我望向他，只看到他拧着眉，抿着唇，眼睛里有幽深的光芒，紧紧地裹着被子，像一只郁闷的粽子。
你呢，身边有新的好朋友吗？我问他，他仍是那样看着我良久，背过身子，一言不发。
我坐起来也生气道，是啊，没错，我有新朋友了，但是你没有吗，只需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他也腾地一下起身坐起来像一个重压下的弹簧，压抑着的哑哑的声音，可是我身边没有女生啊。
我瞪着他火气升腾，却一片迷茫。我朝他大喊，什么男生女生，什么新朋友旧朋友的，什么乱七八糟的啊。我这一路担惊受怕、受着委屈，来找的不还是你吗！

他本要反驳，却一瞬间呆滞，微微垂眸，唇角含笑，像一个弹簧一样又迅速地弹了回去。只是连语气都是上扬的。回了我一个，嗯，是。
他的气消了，我的还没发泄出来。都说女人翻脸比翻书快，他这可比女人还快。
对不起，我错了，睡吧睡吧。他语气带着欢愉和满足。像哄小孩一样。
我莫名其妙的看着她，只觉得疯了，这世界已经疯了，小古板道歉了，爷的青春结束了，可是他错哪了？道哪门子的歉啊。还有我们到底在吵什么啊。
他送我回去的路上，嘱咐我这儿嘱咐我那儿，我妈都从来没有这么唠叨过，我掐住他的脸，无比认真地说，妖精你是谁，快说把我们家小古板藏哪里去了。
他的脸又开始浮现朝霞色，水光般地眼睛，让人忍不住想欺负。
他在我的书包里塞东西，被我发现后一把揪出来，我震惊地瞪着他，数了数那红色的毛爷爷塞回去，打趣道，小呆板，你想在我面前炫富啊。
他一脸无奈的看着我。我撇撇嘴道，我可是赚钱小达人，洒家可是有生意在的。
我和他拉扯，他握住我手腕的力量，我才清晰地感知到男生和女生在力量上的悬殊。
那么近的距离，仿佛要鼻尖与鼻尖相触，仿佛又回到那个季夏的夜晚，他的脸没有红，还是那样的干净和澄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