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雄（上）(12)

“那……依先生之见？”
“有些志向的，都该出城去，岂能在此与草木同腐？”
“先王……陵寝何如？”我愣了愣，知道这是先生最大的牵挂。
“那不是该担心的问题，先王的江山都守不住了，还论什么皮囊留处！”先生的话振聋发聩，我竟一时不敢相信先生能说出如此言论，这可是大不敬。
“就木之年，只欠一死矣；经此世变，义无再辱也！”
语罢，先生竟然就转头慢慢走向胡同深处，全然不顾言论石破天惊。我没料到会是这种情况，急忙加快脚步，跟上了先生。先生却没再理会，自顾自地走路。
我思来想去，斟酌了好一番，试探着开口，问出了那个困扰了我许久的问题：“先生，何谓‘亡国奴’也？”
先生脚下一顿，眼神又飘忽迷离了，似是想破开那重厚厚的雾霭，欲要开口，却没能说得出话来，终叹了一口气：“此之谓也。”

丢下这句话，先生又继续走他的路了，一转眼，扭过一个岔路口，就不见了。
“无需再跟来了，南城门向西四十五步有一小口，你可早日从中离开，此地不宜再作停留。至于我···要去做些该做的事儿。”先生的话悠悠地从看不见的地方传来，留下我呆立在原地不知所措。
不知为何，我感觉眼睛里有些发痒，伸手去时，只摸到一股暖流划过脸庞，在我黑灰的面颊上淌过，留下两行白色。